車門打開,謝秋鶴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走了下來。
雨水打濕了他的褲腳和肩頭,幾縷黑發貼在光潔的額前,讓他看起來少了平日裡的疏離冷硬,多了幾分狼狽的人氣。
他推門而入,風鈴發出一串清脆的聲響。
雨夜裡溫暖的甜品店,將他身上的寒氣都驅散了些許。
他站在門口,看著正在擦拭桌子的沈梔,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
“我送你。”
不是疑問句,也不是商量的語氣,就像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沈梔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
燈光下,她的臉頰被暖光籠著,顯得格外柔軟。
她看著他,看了幾秒,然後笑了起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好啊,”她解下圍裙,“那麻煩謝總了。”
車裡開著暖氣。
密閉的空間裡,彌漫著皮革的清冽氣息,以及她身上殘留的,若有似無的奶油甜香。
雨刮器在擋風玻璃前規律地擺動著,發出單調的聲響。
誰都沒有說話。
沈梔偏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化開,變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暈。
她能感覺到,身旁的男人,餘光幾乎沒有離開過她。
那視線太過灼熱,像帶著實質的溫度,要將她的側臉燙出一個洞。
車子很快在她家小區樓下停穩。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沈梔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她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雨太大了,”她看著他的眼睛,語氣真誠,“要不要上去喝杯熱茶?”
謝秋鶴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收緊。
他看著她,看著她清澈眼眸裡的倒影,那裡麵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瘋狂的偏執。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沈梔以為他會拒絕。
然後,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沈梔的公寓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但被她布置得格外溫馨。
暖黃色的燈光,柔軟的地毯,沙發上隨意搭著一條毛茸茸的毯子,窗台上還擺著幾盆生機勃勃的綠植。
空氣裡,全是獨屬於她的,那種乾淨又香甜的味道。
這裡的一切,都和他的世界截然相反。
他的世界是黑白灰的,冰冷,毫無人氣。
而她的世界,是彩色的,柔軟,溫暖,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謝秋鶴站在玄關處,沒有動。
他像一個闖入伊甸園的野獸,貪婪地用目光巡視著這片完全屬於她的領地。
他的視線掃過牆上掛著的可愛掛件,掃過餐桌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馬克杯,最後,落在了那個小小的,半開放式的廚房裡。
沈梔正背對著他,在燒水,準備泡茶。
她換了一身簡單的家居服,長發用一根鯊魚夾鬆鬆地挽在腦後,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那一小片皮膚,在燈光下,像上好的羊脂玉,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謝秋鶴的呼吸,亂了一瞬。
他體內的那隻野獸在叫囂,在嘶吼,催促著他上前,去擁抱,去觸碰,去將那片柔軟徹底烙上自己的印記。
“隨便坐吧。”沈梔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依舊沒有動。
他就那麼站在那裡,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目光鎖定著那個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他那雙平日裡總是覆蓋著冰霜的眼眸,此刻,所有的偽裝和克製都已褪去。
隻剩下最原始的,毫不掩飾的,想要將她連人帶骨吞吃入腹的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