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小,除了一張硬板床和一個掉漆的木櫃子,再沒有彆的東西。
她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料子粗糙,磨得皮膚有些不舒服。
手掌上,有一層薄薄的繭。
這很符合一個在叔叔家寄人籬下,受儘欺負的小孤女形象。
她走到唯一的家具——那個木櫃子前,櫃門上嵌著一小塊能照出人影的玻璃。
玻璃裡的女孩,大概十六七歲,瘦得厲害,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臉色有些菜。
但五官底子極好,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像受驚的小鹿,配上這怯生生的神情,有種讓人忍不住想欺負的脆弱感。
沈梔對著鏡子,試著縮了縮肩膀,眼神也變得更加躲閃和害怕。
嗯,很專業。
外麵的爭吵還在繼續,已經從單純的吵罵變成了劉芬的哭天搶地和沈建國的唉聲歎氣。
“那能怎麼辦啊!任家那邊,我們怎麼交代啊!”
“都怪你這個死丫頭,非要鬨!”
沈梔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她端起床邊那個裝滿了待洗衣物的大木盆,深吸一口氣,將眼神調整到最完美的狀態,然後拉開了房門。
“吱呀——”
老舊的木門發出的聲響,成功讓堂屋裡爭執的三個人都停了下來,齊刷刷地朝她看過來。
沈梔抱著比自己還寬的木盆,身體微微佝僂著,像是被這陣仗嚇到了,怯生生地站在門口,低著頭,小聲叫人:“二叔,二嬸。”
她的聲音又輕又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劉芬看到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杵在這乾嘛?沒看家裡正煩著呢!趕緊把衣服洗了去!”
沈梔像是被她吼得嚇了一跳,肩膀縮得更厲害了,抱著盆子的手也收緊了些,低著頭就想往外走。
就是這個時候,一直處在崩潰邊緣的沈歲,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沈梔身上。
她看著這個從小就寄住在自己家,永遠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口的堂姐。
她一直知道沈梔也很漂亮,她見過小時候她剛來她家的樣子,像個小公主一樣。
隻是後來因為常年營養不良和乾重活,顯得麵黃肌瘦,土裡土氣,那份美麗也被掩蓋了下去。
但隻要稍微養一養,換身好衣服,也差不到哪裡去。
最重要的是,她聽話,膽小,沒主見。
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來不敢反抗。
一個瘋狂又惡毒的念頭,瞬間從沈歲的心底冒了出來。
她不嫁,可以讓彆人嫁啊!
反正任家要的是沈家的女兒,是沈梔還是沈歲,又有什麼關係?
隻要人嫁過去了,婚約就算履行了。
到時候任景那個變態,要折磨也是折磨沈梔!
而她,不僅能擺脫那個噩夢,還能繼續享受沈家和任家聯姻帶來的好處!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如同野草般瘋長,瞬間占據了沈歲全部的思緒。
她眼裡的絕望和恐懼,慢慢被一種算計和興奮所取代。
她看著沈梔那纖弱的、仿佛一折就斷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件可以隨意擺弄的物品。
“爸,媽。”沈歲忽然開口,聲音不再是剛才的歇斯底裡,“我有個辦法,既不用得罪任家,我也不用嫁過去。”
沈建國和劉芬都愣住了,齊齊看向她。
沈歲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那個剛走到院子裡的瘦弱身影。
“讓沈梔替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