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蘭到底是見慣了場麵的人,聽了許琳這番撒嬌,臉上的笑容不變,隻親昵地點了點她的手背,“你這孩子,真想要讓你媽給你買,我哪能越過她去。”
話雖說得親熱,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
“哎,雅蘭你就是太客氣了。”
一旁的張文秀笑著開了口,話鋒一轉,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沈梔,“我們兩家什麼關係。說起來,要不是當初任家老爺子非要守著跟彆人家那個口頭約定,咱們兩家說不定早就是親家了。”
她頓了頓,又故作疼愛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我們家琳琳當初知道任景訂了親,還偷偷在家裡傷心了好幾天呢。”
這話一出,空氣都仿佛凝滯了片刻。
沈梔抱著購物袋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紙袋的邊緣硌得她指節有些發白。
原來是這樣。
原來許琳,才是原本該站在任景身邊的人。
她才是那個多出來的。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有點酸,又有點澀。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腳尖那雙嶄新的小皮鞋,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周雅蘭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
她瞥了眼身旁低著頭,像隻受了委屈的小動物似的兒媳婦,心裡那點不快又加深了幾分。
“文秀,話可不能這麼說。”
她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上了一絲距離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當不得真。再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小景這孩子從小主意就正,他喜歡誰,想娶誰,我們做父母的也乾涉不了。”
她拉起沈梔的手,輕輕拍了拍,像是安撫,也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結親這種事,最重要的還是看緣分,強求不來的。”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老朋友麵子,又旗幟鮮明地維護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
言下之意,任景娶沈梔,是他自己的選擇,是心甘情願的。
張文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許琳更是委屈地扁了扁嘴,眼圈都紅了。
周雅蘭不想再跟她們糾纏下去,便笑著說:“行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帶梔梔去那邊看看首飾,就不耽誤你們了。”
這便是要分開走了。
誰知許琳像是沒聽懂,她飛快地調整好表情,又抱著周雅蘭的胳膊搖晃起來,“正好!任姨,我也想去買對耳環,咱們一起去吧!您眼光好,幫我挑挑嘛!”
張文秀也立刻附和:“是啊是啊,反正也沒什麼事,一起逛逛,人多熱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雅蘭也不好當眾撕破臉,隻能在心裡歎了口氣,臉上還是掛著得體的笑。
她用力將沈梔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讓她緊挨著自己另一側,有心不讓她落單。
“那走吧。梔梔,你也好好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媽給你買。”
“謝謝媽。”沈梔小聲應著,努力忽略掉另一邊許琳投來的不善目光。
四人一同走向了金銀首飾的櫃台。
這裡的光線比服裝區更明亮,玻璃櫃台裡,金燦燦的鐲子、亮晶晶的鑽石、溫潤的珍珠,在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許琳一到這裡,就像是魚兒回到了水裡,瞬間就把周雅蘭和張文秀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任姨,您看這個金鐲子怎麼樣?現在都流行這種龍鳳呈祥的款式。”
“媽,這條珍珠項鏈襯不襯我膚色?”
她聲音清脆,在櫃台間穿梭,話題一個接著一個,全是圍繞著她自己。
張文秀在一旁幫腔,兩人一唱一和,聊得熱火朝天。
她們聊的是圈子裡某某局長家的千金訂婚收了多大的鑽戒,某某廠長家的太太買了最新的珍珠款式,話題高端又私密,形成了一個外人無法插足的圈子。
沈梔徹底被隔絕在外。
她隻是安靜地跟在周雅蘭身邊,像個漂亮卻不會說話的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