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倆在客廳聊了許久,直到任景回來,這頓飯才正式開始。
飯桌上,周雅蘭一改之前的憂心忡忡,不停地給沈梔夾菜,言語間全是滿意和疼愛。
任明遠雖然話不多,但看向沈梔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他是個商人,也是個父親。
他不在乎兒子有什麼旁人無法理解的癖好,隻在乎這個家能不能安穩,在乎他的兒子有沒有一個能讓他定下心來的港灣。
很顯然,沈梔就是那個港灣。
飯後,任景和沈梔告辭。
臨走前,任明遠叫住了任景,遞給他一份報紙,指了指上麵一則關於外貿政策變動的新聞,嘴上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外麵的蒼蠅,處理乾淨點。”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家之主的威嚴,“彆讓它臟了家裡的地方。”
任景接過報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爸。”
他沒有多做解釋,任明遠也不再多問。
父子之間,有時候一個眼神就夠了。
回去的路上,車裡很安靜。
沈梔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有些昏昏欲睡。
任景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
“困了?”
“嗯。”沈梔含糊地應了一聲。
“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好。”
她閉上眼睛,卻沒真的睡著。
她隻是在享受這份寧靜,享受身邊這個男人帶給她的,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她知道,沈歲的事情,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了。
…………
任景的動作,比沈梔想象的還要快,還要雷厲風行。
沈歲還在家裡做著美夢。
她幻想著滿城風雨,任景成為人人唾棄的變態,任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沈梔那個蠢貨,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後,跪著來求她。
到那時,她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把那個男人和那份富貴,重新“勉為其難”地收回來。
這幾天,她四處奔走,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編造的那些謊言,講給了每一個她認為能掀起風浪的人聽。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妹妹擔憂的好姐姐,把任景描繪成一個私生活肮臟不堪、心理扭曲的怪物。
她甚至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三樓那個房間裡,有多少駭人的刑具,任景又是如何折磨那些不聽話的女人的。
故事足夠香豔,足夠驚悚,也足夠吸引人。
流言就像長了腳,在那些無所事事的太太圈和街坊鄰裡間飛速傳播。
沈歲每天都能聽到一些新的進展,她得意極了,隻等著那最後一把火,將任景和沈梔徹底燒成灰燼。
她甚至已經不耐煩應付趙為了。
那個男人雖然條件不錯,但跟任景比起來,簡直就是地上的泥。
然而,她等來的,不是任景身敗名裂的消息。
而是一記來自她自己家裡的晴天霹靂。
這天下班時間,沈建國和劉芬一前一後,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怎麼了這是?”沈歲弄自己的頭發,看到他們這副模樣,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劉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神發直,嘴裡喃喃著:“沒了……沒了……”
“什麼沒了?”
“工作沒了!”沈建國猛地一拍桌子,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睛通紅地瞪著沈歲,“廠裡說我跟媽兩個人都被辭了,讓我們明天就去辦手續!”
下崗了?!
“砰”的一聲,沈歲手裡的雪花膏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麼會?!”她尖叫起來,“好端端的,怎麼會下崗?你們可是正式工!”
在這個年代,工廠的正式工,那就是鐵飯碗,是一輩子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