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那場鬨劇,沈梔是從任景口中聽說的。
那天晚上,任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成一個笑話講給她聽。
沈建國和劉芬被廠裡開除,沈歲那些騙人錢財、勾搭男人的破事也被人一股腦全捅了出來。
一家人的名聲在整個廠區都臭了。
“做得挺絕。”沈梔評價了一句。
她不是聖母,沈歲想毀了任景,想看她笑話,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
任景嗯了一聲,伸手把她攬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悶悶的:“她打擾我們了。”
所以他動手了。
乾脆利落,不留後患。
沈梔靠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沒再說話。
這事就算過去了。
她以為自己短時間內都不會再見到沈家人。
沒想到,一個星期後,她出門去準備去新開的茶樓,就被一個形容枯槁的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頭發亂糟糟的,臉上蠟黃,眼窩深陷。
沈梔看了好幾秒,才認出那是沈歲。
跟前段時間那個還知道打扮,塗著雪花膏的女人比,簡直判若兩人。
“姐姐……”沈歲一開口,聲音嘶啞難聽,她看到沈梔,眼睛裡迸發出一絲光亮,想也不想就撲過來想抓她的手。
沈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
沈歲的手僵在半空,她也顧不上尷尬,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語氣近乎哀求:“姐姐,你幫幫你二叔二嬸吧,他們知道錯了。還有我,我也知道錯了。”
“工作沒了,我們一家在城裡待不下去了。你跟姐夫說一聲,讓他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行不行?隻要能回去上班,我們再也不來煩你了。”
她這幾天過得生不如死。
家裡沒了收入,父母天天指著她的鼻子罵,把所有過錯都推到她身上。
外麵的人更是對她指指點點,那些被她騙過的男人和女人,天天上門來鬨,逼得他們家連門都不敢出。
她想去找趙為,可趙為一聽她家裡的情況,躲她跟躲瘟神一樣。
走投無路之下,她隻能來堵沈梔。
沈梔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沒什麼波瀾。
“這是你們家的事,我管不了。”
她的聲音很平淡,“當初是你自己說的,讓我離任景遠一點,說他是個變態。現在又跑來求我找他幫忙,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沈歲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當然覺得可笑,更覺得屈辱。
可眼下的情況,她除了求沈梔,沒有彆的路可走了。
“姐姐,我們好歹是姐妹,你不能這麼見死不救啊!”
沈歲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看我現在多慘,你忍心嗎?隻要你開口,姐夫肯定會聽你的!而且你的婚事還是我讓給你的,你要記得啊,如果……”
“我不忍心,”沈梔打斷她的話,然後話鋒一轉,“但我更不想管。”
她看著沈歲,眼神清明又冷淡,“路是你們自己走的,當初你費儘心思散播謠言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現在來賣慘,晚了。”
沈梔繞開她,抬腳就要走。
沈歲急了,一把從後麵抱住她的腿,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沈梔你不能走!你今天不答應我,我就不讓你走!我們家要是完了,你也彆想好過!我就去告訴所有人,任景他是個怪物,他……”
尖銳的汽車鳴笛聲打斷了她的話。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巷子口。
車窗降下,露出任景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他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撒潑的沈歲,然後目光就落在了沈梔身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沈歲看到任景,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她猛地鬆開沈梔,連滾帶爬地撲向了那輛轎車,雙手死死地拍著車門。
“任景!是我啊,我是沈歲!”
她臉上掛著淚,頭發散亂,眼神狂熱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