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被他看得心慌,咬了咬唇,心想,罷了,早晚都要有這麼一遭。
她閉上眼睛,長而卷的睫毛像蝶翼般不安地顫動著,心一橫,仰頭就朝著他的方向湊了過去。
目標,是那張麵具下,總是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
冰冷的,柔軟的……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隻記得一些話本裡看來的,模糊的描述。
然而,預想中的觸感並未傳來。
“鐺。”
一聲極輕的,金屬與溫軟碰撞的悶響。
沈梔的唇,結結實實地印在了那張冰冷堅硬的半張銀色麵具上。
她的額頭,也撞上了麵具上凸起的眉骨紋路。
不疼,就是有點懵。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沈梔猛地睜開眼,近在咫尺的,是麵具上繁複而冰冷的紋路,以及,紋路後方那雙陡然變得幽深晦暗的眼。
兩人皆是一頓。
鬱衾也完全僵住了。
就在她湊上來的那一瞬,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頭微微偏開了一寸。
他厭惡旁人觸碰。
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本能。
可他沒想到,就這麼一寸的距離,她竟真的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親了上來。
但隔著一層冰冷的金屬,他好像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雙唇的柔軟與溫熱。
那觸感太過鮮明,像一道驚雷,攜著滾燙的電流,從麵具接觸的那一點炸開,瞬間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從未有過如此荒唐又失控的體驗。
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意,沿著脊椎瘋狂上湧,燒得他血液都仿佛要沸騰。
“我……”
沈梔又羞又窘,腦子嗡嗡作響,臉上瞬間血色儘褪,又在下一刻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丟人,太丟人了。
她想立刻從他身上下去,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慌忙掙紮著想要後退,手腕卻被一隻滾燙的大手猛地攥住。
那力道之大,捏得她骨頭生疼。
“王爺……”她驚呼出聲。
鬱衾沒有說話,隻是攥著她的手腕,另一隻箍在她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將她死死地按在自己懷裡,不讓她有絲毫退開的機會。
偌大的書房裡,隻剩下兩人交錯的,愈發急促的呼吸聲。
沈梔能感覺到,他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
不再是之前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而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仿佛要將獵物生吞活剝般的灼熱與危險。
她不敢動了,僵直著身體,連呼吸都放輕了。
不知過了多久,鬱衾終於動了。
他抬起另一隻手,粗糲的指腹帶著滾燙的溫度,緩緩撫過她方才親吻過的那片麵具。
然後,那隻手頓住,轉而掐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迫使她抬起臉,正視著他。
麵具之後,那雙眼睛黑沉得宛如深淵,裡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狂暴而壓抑的情緒。
沈梔的心跳得快要衝出喉嚨。
她看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接著,他用那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問她。
“衛淩雪,可曾這樣碰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