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通體溫潤,色澤如蜜,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下,泛著一層柔和的光暈。
“這是……暖玉?”李輕失聲驚呼,連忙又把蓋子合上,想把東西推回去,“阿梔,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我之間說這些乾什麼?給你你收著就是了。”
“嗚嗚謝謝阿梔……”
…………
午膳設在水榭裡,菜式精致,流水潺潺,絲竹悅耳。
李輕特意將沈梔安排在自己身邊,不停地給她布菜,嘰嘰喳喳地說著京中最近的趣聞,生怕她覺得沉悶。
席間,不少公子小姐都借著敬酒的名義,有意無意地湊過來,想與沈梔搭上幾句話。
言語間,多是探尋和奉承。
沈梔一概應付得滴水不漏。
她話說得不多,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既不顯得熱絡,也不至於拒人於千裡之外。
那份從容得體的氣度,讓那些本想看她笑話的人,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用過午膳,李輕又拉著她去園子裡看新栽的花,聽新請的戲班子唱曲兒。
眼看天色不早,沈梔算了算時辰,若是現在走,還能趕在回府前,去街上那家有名的桂滿齋,買一盒剛出爐的桂花糕。
她記得鬱衾書房的點心碟子裡,似乎時常都備著這個。
“阿梔,這麼快就要走了?”李輕拉著她的手,滿臉不舍。
“不了,申時之前要回府的。”
沈梔笑著捏了捏她的手,“今日多謝你的款待,玩得很儘興。”
“你我之間,還說這些。”
李輕嗔了她一句,卻也知道她如今身不由己,不好強留。
“那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路說著話,往丞相府大門走去。
剛出了府門,沈梔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府門外的自家馬車。
隻是,在她的馬車旁邊,還停著另一輛。
那輛馬車通體由黑沉沉的烏木打造,沒有一絲多餘的雕飾,隻在車角懸著一枚小小的玄鐵令牌,樣式簡單,卻透著一股不容錯辨的森然與威嚴。
是攝政王府的馬車。
一個穿著王府侍衛服飾的男人,正筆直地站在馬車旁,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那侍衛瞧見她出來,眼睛一亮,立刻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沈姑娘。”
這動靜不大,卻足夠讓周圍還沒散去的賓客和各府的下人們都看個清楚。
李輕也愣住了,她看看那侍衛,又看看那輛規格明顯不凡的馬車,壓低了聲音問沈梔:“阿梔,這……是王爺派人來接你了?”
沈梔的心,輕輕跳了一下。
她看著那緊閉的車廂門,心裡忽然冒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
他……不會親自來了吧?
她定了定神,對李輕道:“我也不清楚,你快回去吧,彆讓客人們等久了。”
“那你……”李輕還有些不放心。
“沒事。”沈梔安撫地拍拍她,示意她安心。
李輕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沈梔這才轉向那名侍衛,聲音平穩:“何事?”
侍衛頭垂得更低了些,態度恭敬得近乎謙卑:“沈姑娘,王爺在車裡等您。”
話音落下,周圍隱約傳來幾聲抽氣。
那些本想看熱鬨的人,瞬間都噤了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攝政王……竟然親自來了?
沈梔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那扇緊閉的車門。
烏木的車壁,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光,將車內的一切都隔絕得嚴嚴實實。
可她卻仿佛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從那車窗的縫隙裡透出來,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