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右側則是一名武官,腆著肚腩,胸前海馬紋補子被撐得幾乎辨不清形狀。
“這位是白馬駒鹽場大使何和頌,”王茂才指著其中胸前繡著黃鸝的文官:
“何大使掌管鹽場三十餘載,鹽課征收的問題屬他最熟悉。”
眼前王茂才介紹的何和頌官職是鹽課司大使。
鹽課司大使分掌各個鹽場,主要負責鹽稅征收、鹽的生產管理,是正八品的文官。
而這個何大使就管著名叫“白馬駒”的鹽場。
說著,王茂才又指向旁邊滿臉堆笑、胸前繡著海馬的胖子武官:
“這一位是鹽務巡檢司的巡檢錢祿,主要負責稽查私鹽,杜秉憲要追繳鹽稅,少不了巡檢司出人。”
巡檢是從九品的武官,從事緝捕盜賊、稽查走私、維護治安的任務,能調動數十至上百名兵丁。
巡檢隸屬地方都指揮使管理,但鹽務巡檢因為職能特殊,也常在鹽運司聽調。
何和頌在前、錢祿在後,兩人一起躬身作揖道:“下官何和頌(錢祿)見過王鹽台、趙運同、杜秉憲。”
“如此甚好。”杜延霖露出一副如獲至寶的神情,連忙上前把住二人的手臂:
“本官是個外行,後麵追繳鹽課就倚仗二位了。”
王茂才在一旁捋須微笑,適時接言道:
“自今日起,白馬駒鹽場的所有差役以及錢巡檢麾下的所有兵丁皆由杜秉憲隨意使喚,倘若人手不夠,秉憲隨時跟本官說,本官再另外加派人手。”
“那就多謝王鹽台了。”杜延霖說著拱手告彆道:
“既然事情說完了,本官就不叨擾二位大人了,告辭。”
“我送送秉憲。”
趙汝弼見狀,連忙快步走到杜延霖身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何和頌和錢祿二人也連忙碎步跟上。
趙汝弼將杜延霖送出鹽運司轅門,剛回到內堂,便見王茂才扶著椅把手正笑得前仰後合,連梁冠瓔珞都笑得有些歪斜。
趙汝弼有些莫名其妙,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王鹽台何故發笑?”
“我笑小閣老在信中把那杜延霖誇得如同青天一般!”
王茂才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用手拍著案幾:“如今看來,不過是個死讀經書的呆頭鵝!”
趙汝弼愕然道:“王鹽台何出此言?”
王茂才撫掌大笑:“今日那杜延霖行事古板,不知變通,不就就是一聖賢書讀傻了的書生?難怪會向皇上上那封大逆不道的奏疏!”
“可是,”趙汝弼拿起一隻暖手的手爐來回摩挲著,遲疑道:
“那日我在碼頭安排灶丁喊冤去試探他,他可是無動於衷啊......”
“那杜延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哪裡知曉民間疾苦?”王茂才冷笑一聲:
“你一番解釋,那呆頭鵝怕是以為那些喊冤的都是些罪有應得的刁民吧!”
“王鹽台所言甚是!”趙汝弼聞言恍然大悟:
“那咱們也大可以放心了。接下來就按小閣老吩咐的,讓那杜延霖儘快籌了糧食,早日打發他離開。”
王茂才聞言卻搖了搖頭:“匡之(趙汝弼的字)此言差矣!”
這下趙汝弼又懵了:“王鹽台此言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