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棠能辨認些特殊藥材,她著急的從薛姈手中接過去,仔細檢查後卻並沒發現異常。
“不急。”看她麵露愧色,薛姈將殿中的事告知,又安撫道:“薛妃總不會因為一次失誤而放棄,你在小廚房留意些白芷的舉動就夠了。”
繡棠靈光一閃,急忙道:“眼下正好小廚房人少,我去打掃看看,興許能有蛛絲馬跡。”
她急匆匆走後,薛姈坐到桌前拿出了尚未寫完的家書。
自己在延福宮裡沒有秘密可言,家書往外傳必得過薛妃的手,縱然事先跟雪檀安排了暗號,也要處處謹慎。
薛姈正斟酌著字句,聽到外麵傳來動靜,好像薛妃回來了。
她抬頭看了眼時辰鐘的功夫,宮女小蓮喘著粗氣跑進來,看到她急聲道:“阿姈姑娘,娘娘讓你換身體麵衣裳,有趟差事要您去辦。”
薛姈溫聲應了,心裡卻疑竇叢生。
隻是薛妃有命,她隻得謹慎地從箱籠裡麵挑了件嶄新的粉色宮女衣裙換上,跟著小蓮一起離開。
殿中,薛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打扮還是過於規矩,不夠合自己心意。
可機會不等人,薛妃皺了下眉,嗓音冷淡的吩咐:“你去一趟福寧殿,將這百合湯送過去。”
薛姈聞言,心頭悚然一驚。
前些日子衛貴妃隻是誤會薛妃去福寧殿爭寵,就硬生生羞辱了一番,若自己真的去了,豈不被貴妃記恨上?
衛貴妃不好直接動有功勞在身的薛妃,自己隻是宮女,貴妃收拾她易如反掌!
看來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爭寵不止是討皇上喜歡,還可以推出去擋刀子。
見她沒答話,薛妃本就心裡不痛快,不耐的道:“本宮使喚不動你了?”
眼下她還沒能力跟薛妃硬碰硬,隻得服軟。薛姈長睫顫了顫,遮住眸色,溫順的道:“奴婢這就去。”
薛妃臉色這才好轉了些,擺手讓薛姈退下。
當薛姈冷汗涔涔的從殿中出來時,采枝已經拎著食盒等著。
看到她,采枝不情不願的嘟囔著“姑娘快些走,彆誤了事”,搶先走了出去。
正值傍晚,遠處天幕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薛姈看了眼天色,心中惴惴,隻得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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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外。
薛姈和采枝雖各懷心事,卻不約而同走得極快。等她們趕到時,尚且未到傳晚膳的時候。
眼看宮道上並未停著宮妃的儀仗,薛姈大失所望。她原本存了一絲期盼,若貴妃在,她就能名正言順拉著采枝回去。
宮門前當值的藍衣內侍認識采枝,見她們過來,先叫了聲“姑娘”。
“皇上正在批折子,不許人打擾。”他有些為難的道:“劉總管特意吩咐過,連晚膳也先彆送了。”
若她們铩羽而歸,彆的宮妃至多隻會奚落一番,而不會嫉妒。
薛姈暗自轉憂為喜,她不動聲色站在旁邊,等著采枝先開口。
平日裡最會察言觀色的采枝,竟沒有識趣離開。她揚起笑臉,跟麵前的內侍套近乎:“勞煩福安公公跟劉總管通報一聲,就說延福宮來送百合湯。”
福安見她態度堅持,又想著近來薛妃有功勞傍身,皇上前些日子還去看望過她,他點了點頭,說了句“姑娘稍等”,就轉身進去。
偏殿。
劉康順端著泡好的釅茶,預備去探探皇上態度。
皇上今日因一樁西北軍隊貪墨的案子而心情不虞,接連見了兩撥朝臣,連午膳都沒用。甚至去清和宮看身子不爽的恪昭容,皇上都隻是略坐坐就回來了。
他進去時,皇上已經坐在榻邊看書,心情似乎好了些。
劉康順輕手輕腳的撤下舊茶,換了新的茶盞放到他身側的小幾上,瞅準時機道:“皇上,薛妃娘娘派人送了百合湯來。”
趙徽頭也未抬,淡淡問:“何人送來?”
聽皇上肯問,劉康順心裡有了幾分把握,恭聲道:“是阿姈姑娘。”
若非從福安口中聽到是薛姈送來,又瞧著皇上似乎對阿姈姑娘有些不同,他斷不敢在此時來打擾。
趙徽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薛妃特意讓薛姈送百合湯,存了什麼心思昭然若揭。
這樣的試探手段太低劣,本以為薛妃有了些長進,到底本性難移。
隻是話未出口,他眼前驀地浮現出那日薛姈服侍用膳時,手上那道來不及處理的燙傷。
他垂下眸子,淡淡道:“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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