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看她對答如流,定是早就備了腹稿。”薛妃抬手狠狠拍在身側的小幾上,冷聲道:“隻怕今日的事有貓膩!”
雖說此事是她授意,可皇上真的召見了薛姈,心裡怎麼都不舒服。
尤其是見薛姈遲遲未歸,她越來越不安,漸漸有了種荒謬的想法,皇上會臨幸薛姈!
白芷自小就在她身邊服侍,最懂她的心思,連忙上前安撫道:“奴婢瞧著阿姈姑娘衣衫整齊,麵色如常,且皇上政務繁忙,哪裡有心情呢。”
看薛妃臉色仍是難看,白芷又寬慰她:“娘娘,待到事成之後,阿姈姑娘還不是任您拿捏?”
薛妃像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
白芷柔聲道:“奴婢讓小廚房燉了碗燕窩,娘娘好歹吃些。”
薛妃點了點頭,算是把這事揭過去了。
拋開娘娘心裡的拈酸吃醋,皇上肯見阿姈姑娘,實則是個好消息。
白芷暗自鬆了口氣,招呼人進來,服侍薛妃漱口用飯。
***
薛姈一身疲憊的回到廂房,推開門,桌上空蕩蕩的連冷飯都沒有。
她本就沒胃口,拿起水壺倒了杯涼水灌了下去,就去了裡屋換衣裳。
身上的新衣並不合身,換衣裳時不慎袖子拖地,隻聽“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袖中掉落,順著袖子滾了下去。
薛姈循聲看去,一個精致的青玉圓盒躺在地上。她彎腰撿了起來,正是天子所賜傷藥。
遲疑了片刻,薛姈起身去外麵要了些熱水。
擦洗過身體後,她回到床上褪下襯褲,隻見光潔纖細的小腿還有些清晰可見的淤青,尤其是膝蓋最重。
她手上的傷已經足夠搪塞薛妃,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薛姈取了一團藥膏,動作輕柔的塗在傷處。藥膏清涼又有一絲淡淡的清香,似乎撫平了痛楚。
皇上似乎對她有一絲照拂。
薛姈躺在床上,回想著今日傍晚在福寧殿的情形。
當時她被皇上的問話驚到,險些沒站穩。若當時皇上不替她扶住托盤,湯會潑到她身上。
哪怕皇上不怪罪她禦前失儀,可她要出門非得另換一身衣裳不可,到時候更會引來薛妃的猜忌,回來一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宮中從不缺美人,她確信皇上並非對她見色起意。
皇上是天下之主,想要的自然會有人主動奉上,何必大費周折?
她想得有些頭疼,今日有些疲乏,過了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薛姈醒來時已天色大亮。
雖說今日她沒被安排去殿中當值,可薛妃本就善妒,又心有怨氣,難免不會再盤問她,還是要預備著。
她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起身隨手拿過了搭在椅子上的衣裳。雖隻穿了一回,也得拿去洗乾淨。
薛姈收到一半,忽然發現袖口上有一根細細的軟毛,一半黃一半白。看著有幾分眼熟,好像是根貓毛。
奇怪,她的衣裳是昨日傍晚新上身的,這期間並沒有遇到小貓……
薛姈正犯嘀咕,忽然門外響起繡棠的聲音,她在跟同住這邊廂房的宮女說話。
“我來給阿姈姑娘送早飯。”
見繡棠來,薛姈暫且擱下衣裳,起身去給她開門。
“小蓮有些不舒服,我替她來的。”繡棠還沒進門,就先解釋了來意。
這刻意的解釋,讓薛姈覺出一絲不對來。果然在關上門後,繡棠一見她就紅了眼圈。
薛姈心中一動,低聲問道:“可是查到了白芷下的藥?”
繡棠用力點了點頭,咬牙齒切的道:“她給您下的藥,是纏情!”
“纏情”二字一出,薛姈愣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纏情是能催生情欲的迷藥,在煙花之地也是最不入流的手段。
當年她娘親跟著外祖母去侯府送菜,心智不齊的她誤食被混入“纏情”的糕點,又誤打誤撞進了被世子薛景洲被設局的書房,兩人發生了關係。
事後查出真相,是侯府自負貌美的侍女見世子夫人身體孱弱又膝下隻有一女,才動了歪心思,趁著那幾日侯府宴客忙碌,想要借此接近世子上位。
世子夫人受了刺激,從此身體一日比日一差,在薛妃尚未成年時就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