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熱鬨非凡的街上此時空蕩寂靜,城中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官兵到處抓人找小孩,五六歲的男孩一律帶走。
城中人人自危,有人猜測,陛下恐怕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找燕世子都是借口,就是為了抓城中童男來煉丹。
這樣愚昧無知的流言蜚語有人信了,也有人嗤之以鼻。
到了傍晚,官兵總算是少了些,裴夏卻不敢大意,將小孩用布條勒在背上,厚重粗糙的袍子裹在身上,又往臉上抹了一些灰,故意用火麻仁的殼貼在臉上偽造麻子。
燕序趴在裴夏的肩膀上歪頭注視著他喬裝打扮,一邊用手扣火麻仁的殼,一邊嫌棄道:“你臉上這是什麼東西,好醜。”
裴夏拍開燕序欠揍的手,解釋道:“想殺你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小心點總歸是好的。”
燕序冷嗤:“這天下想要我死的人也隻有那醜女人。”
裴夏意外抬眸:“你知道是誰想弄死你?”
“當然知道。”
柳絲月那毒婦日日盼著他死,好讓她那胖的和頭豬差不多一樣,五歲還大字不識的廢物兒子繼承世子之位。
裴夏不懂,燕序身為燕王府的世子身邊手下眾多,為何明知有人想對他不理卻還是不防,甚至放任。
他們收到雇主給的消息前往寺廟抓人時,燕序身邊隻有一個小廝跟著,小廝瘦小無力,發現他們轉身就跑,跑的時候甚至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當時賴老三還道這小廝恐怕是雇主安排的人。
在燕王府隻有燕王爺和王妃能隨意使喚小廝,加上小孩嘴裡那句醜女人,顯然這雇主恐怕和燕王妃脫不了關係。
“既然知道為什麼防備?”
麵對詢問小孩可疑的沉默了。
半晌後,在裴夏以為不會回答時,小孩低聲道:“父王說,有價值的人才配活著。”
裴夏隻覺喉頭堵塞難言,愕然道:“父王說是什麼意思?”
難道燕序被綁架的事情燕王爺知情?甚至放任不管?
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燕序的生死都不放在眼裡?
燕序淡淡道:“父王告訴我,皇家無情,要做最有用的棋子,不然就去死。”
父王的原話當然不是這麼說的,畢竟他是母親用命都要換來的孩子,父王就算再不喜他,也還是會保護他。
但當他說了這句話以後,燕序清晰的注意到裴夏看他的眼神裡帶上了疼惜。
父王有句話說的對,隻要能達到目的,使用的手段低劣亦或者高明與否不重要。
他早就看出,裴夏從未想過跟他回去,燕序喜歡或者看上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所以,裴夏也一樣。
燕序雙手親昵的摟住裴夏脖頸,仗著裴夏看不見他的表情,眼神肆無忌憚,說出的話卻楚楚可憐,“我沒有利用價值,現在在父王的眼中是最沒有用的棋子,他不會大費周章的找一枚廢棋。”
裴夏垂眸,脖頸下圈住他胖嘟嘟又滑嫩的小手,怎麼看也不像是被虐待的樣子,語氣有點懷疑:“所以,這些年你過得不好?”
裴夏不是傻子,要是傻子這些年在這偌大的京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