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評審會受阻的陰雲一直籠罩在江月月心頭。
她強打著精神處理公司事務,與團隊商討應對餘老質疑的方案,準備更詳儘的補充材料。
但所有人都知道,在餘老那樣的權威麵前,除非能從根本上打消他的“疑慮”,否則再多的材料也可能被解讀為“掩飾”。
而餘老那句暗示“分享核心技術”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讓她感到惡心又無力。
這天晚上,她又在書房加班到很晚。
對著電腦屏幕上複雜的答辯材料,她卻有些心浮氣躁,難以集中精神。
秦牧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悄悄推門走了進來。
他腳步很輕,像是怕打擾到她。
“月月,喝牛奶。”他把杯子輕輕放在書桌一角,然後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離開,而是蹲在她椅子旁邊,仰頭看著她,眼神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江月月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對上他純淨關切的眼神,心中一軟。
她放下鼠標,接過牛奶,小口喝著。
溫熱的液體滑入胃裡,帶來一絲暖意,卻化不開眉間的愁緒。
“謝謝秦牧。”她輕聲說。
秦牧蹲在那裡,像隻安靜的大型犬,看了她一會兒,小聲問:“月月,還在想那個……不讓幫人的老爺爺嗎?”
江月月歎了口氣,沒有否認。
“嗯。”她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他在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上,說我們的東西可能不安全,可能……會偷走彆人的秘密。”
她用了最淺顯的詞語,試圖解釋餘老關於數據倫理的質疑。
“他說,除非我們把最核心的秘密告訴他,否則他就不讓我們的設備去幫助那些需要它的人。”
江月月說著,語氣裡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和憤懣。
她並不指望秦牧能理解這些複雜的商業和學術博弈。
她隻是需要傾訴,需要從他這裡汲取一點簡單的溫暖和力量。
秦牧安靜地聽著,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這些對他而言過於複雜的信息。
“不安全……偷秘密……”他無意識地重複著這幾個詞,眼神有些茫然。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鼻子輕輕動了動,仿佛在空氣中嗅聞著什麼不存在的氣味。
這個動作有些突兀和怪異。
江月月疑惑地看著他:“秦牧?怎麼了?”
秦牧抬起頭,看向她,眼神不再是茫然,而是帶著一種清晰的、本能的排斥和警惕。
他伸手指了指虛空,仿佛在指向某個不存在於這個書房裡的人,語氣肯定地說:
“那個老爺爺……他身上……”
他頓了頓,似乎在搜尋合適的詞彙,眉頭皺得更緊。
“有和那個……有很多亮晶晶東西的拍賣會……一樣的‘味道’。”
江月月端著牛奶杯的手猛地一僵!
拍賣會?
亮晶晶的東西?
她瞬間就想起了不久前的瞳仁基金會慈善拍賣晚宴!
那個背景神秘、印記抽象、與陳梟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境外組織!
秦牧當時就對那個“瞳”印記和會場氛圍表現出本能的警覺和恍惚!
“一樣的……‘味道’?”江月月的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拔高,“秦牧,你說清楚,是什麼‘味道’?”
秦牧被她急促的語氣弄得有些無措,他撓了撓頭,努力描述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就是……不舒服的味道。”他詞彙匱乏,隻能用最直接的感受表達,“冷冷的……滑滑的……像……像藏在影子裡的蛇。那個拍賣會有,那個老爺爺……也有。”
他看著江月月瞬間變得凝重的臉色,小聲補充了一句,帶著十足的篤定:
“月月,他不喜歡我們。他是……壞的。”
“轟——!”
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江月月整個人都僵住了,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衝上頭頂,又迅速冷卻下來!
餘老!
德高望重的醫學泰鬥!
他身上有和瞳仁基金會一樣的“味道”?
那種被秦牧本能識彆出的、代表著“冰冷”、“滑膩”、“隱藏在陰影中的蛇”一樣的感覺?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