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梟的辦公室內,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光線與聲音。
隻有幾塊幽藍的屏幕散發著冰冷的光,映照著他那張因為興奮和陰鷙而略顯扭曲的臉。
他手中輕輕搖晃著一杯琥珀色的烈酒,目光卻死死盯著其中一塊屏幕上定格的畫麵——那是酒店監控捕捉到的、秦牧接過金屬盒子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茫然與細微的不適。
“梟爺,‘禮物’已經順利送達。”加密通訊器裡,傳來一個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正是那個在慶典上遞送盒子的男人,“目標接觸後,有明顯應激反應,被其同伴迅速帶離現場。”
“很好。”陳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忍的弧度,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灼熱的液體滑入喉嚨,卻絲毫無法溫暖他眼底的寒意。
他放下酒杯,手指在冰冷的控製台上輕輕敲擊著,像是在彈奏一首死亡的序曲。
“閻羅……不,秦牧。”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密室裡回蕩,帶著一絲癲狂的愉悅,“喜歡這份‘舊物’嗎?那上麵,可都是你‘過去’的味道。”
他幾乎可以想象,那個金屬盒子,那枚破碎的身份牌,那張泛黃的照片,會在秦牧那片空白的腦海裡,掀起怎樣驚濤駭浪的混亂。
失憶的大腦,就像一座脆弱的堤壩。
而他用“過去”製成的這根鋼釺,正正插在了堤壩最脆弱的地方。
他要的,就是秦牧的失控!
無論是當眾崩潰,展現出精神異常的一麵,還是在極度的痛苦和混亂中,本能地爆發出屬於“閻羅”的戰鬥姿態。
無論哪一種,都足以成為他摧毀“牧月科技”,甚至直接對秦牧下手的完美借口!
“赤狐。”陳梟接通了另一個頻道。
“梟爺,請指示。”赤狐冷靜的聲音傳來。
“我們的‘客人’,很快就會給我們送上期待的‘表演’。”陳梟的聲音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按照預定計劃,啟動所有環節。”
“第一,輿論組待命。”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一旦確認目標出現公開異常行為,或者……隻要我們‘需要’他出現異常,立刻發動所有水軍和渠道,在全網散播消息——‘牧月科技’首席技術顧問秦牧,因無法承受壓力,突發精神疾病,其主導研發的產品安全性存疑,背後可能隱藏巨大隱患!”
他要利用公眾的恐懼和質疑,從根基上動搖“牧月科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譽和品牌形象。
“第二,行動組準備。”陳梟繼續下令,“聯係那些拿錢辦事的人,組織起來,一旦網絡輿論發酵,立刻讓他們到‘牧月科技’總部和幾個重要的線下體驗店門口聚集,‘抗議’!場麵弄得越大越好,越混亂越好!”
他要讓江月月焦頭爛額,讓她的公司陷入癱瘓,吸引所有安保和公眾的注意力。
“第三,潛入組,這是關鍵!”陳梟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狠戾,“趁著抗議引發的混亂,你們偽裝成維修工或者抗議者,潛入‘牧月’的核心實驗室和數據中心!”
“你們的任務有兩個優先級:首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並複製或直接破壞他們關於‘牧月’係列設備,尤其是醫療版的所有核心數據和研發資料!其次,如果機會允許,給我在他們的服務器裡,留下點特彆的‘禮物’!”
他要讓江月月的心血,在物理層麵和數字層麵,都遭受重創!
“第四,境外組同步啟動。”陳梟最後補充,眼中閃過野心勃勃的光芒,“聯係我們掌控的幾家境外媒體,準備好通稿,一旦這邊事態擴大,立刻在國際上進行渲染報道,將‘牧月科技’描繪成一個使用不穩定、甚至有精神問題人員擔任核心技術崗位的危險企業,質疑其所有技術和產品的可靠性!”
他要將這場火,從國內燒到國外,徹底斷絕“牧月科技”未來國際化發展的所有可能性!
一環扣一環,輿論抹黑,線下騷亂,核心技術竊取與破壞,國際聲譽打擊!
這是他精心為秦牧和江月月準備的連環絕殺局!
他倒要看看,在這樣全方位的打擊下,那個失憶的“閻羅”,還能不能安穩地當他的“傻贅婿”!
那個看似堅強的江月月,還能不能撐得住!
“所有環節,必須緊密銜接,同步進行!”陳梟對著通訊器,斬釘截鐵地命令,“我要看到‘牧月’明天就登上社會新聞和國際科技版塊的頭條!不過是負麵頭條!”
“明白!”赤狐簡潔回應,隨即開始高效地傳達指令。
加密通訊切斷。
密室裡重新恢複了死寂。
陳梟獨自坐在操控台前,看著屏幕上秦牧那張定格的臉,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猙獰笑容。
他仿佛已經看到,明天的頭條新聞,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質疑,公司門前洶湧的“抗議”人群,以及核心實驗室裡被破壞殆儘的設備和被竊取的數據……
還有江月月崩潰的表情,和秦牧在記憶混亂與外界壓力雙重折磨下,徹底失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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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該結束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報複的快感和即將得手的興奮。
……
與此同時。
彆墅的客廳內,氣氛卻與陳梟辦公室裡的陰冷算計截然不同。
秦牧在江月月溫柔的安撫和陪伴下,終於從那種劇烈的頭痛和記憶碎片衝擊中,勉強掙脫出來。
他疲憊地睡著了。
但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未曾完全舒展,仿佛潛意識裡仍在與那些猙獰的過去搏鬥。
江月月沒有離開。
她就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背靠著沙發,讓秦牧的一隻手可以搭在她身上,感受著她的存在。
她拿著一本舒緩的輕音樂雜誌,卻沒有看進去幾個字。
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落在秦牧沉睡的臉上。
看著他偶爾因為夢境而微微顫動的眼睫,看著他依舊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心疼得像被針紮一樣。
她輕輕握著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指尖感受到他偏低的體溫,便默默地將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
林婉兒已經悄悄離開了,去調動資源,追查送禮人的線索,並加強對彆墅和外界的監控。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秦牧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初醒的瞬間,他眼神裡還帶著一絲宿醉般的迷茫和殘留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