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庚低頭,看到縫得整整齊齊的針腳,以及——懸在他衣服上左右搖晃的針。
“這個……”裴茉的臉紅了。
“這樣是不是還不如不縫?”葉長庚隨口問,就要起身離開。
他不在乎身上是不是掛著針線,他粗糙慣了。他還曾經胳膊斷了,夾了許久竹板呢。
然而這句話在裴茉聽來,是在責備和質問。
讓他這樣子出去,的確會被人恥笑吧。
心中閃念,裴茉已迅速起身,抓住那根搖晃的針。她的身體向葉長庚貼過去,微微偏頭,咬住了針線的末端。
線斷了。
像新婚夜豁出去一樣,裴茉再次鼓起勇氣,做了以前不敢做的事。
隨後她跳下馬車,等葉長庚出來。
馬車內靜悄悄的,突然聽到葉長庚的咳嗽聲,又聽他道“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將軍不是很閒嗎?”裴茉有些擔心自己招架不住這種場合。
“誰說的?”葉長庚躲在裡麵道,“我很忙。馬車掉頭!去官衙!”
馬車在裴茉麵前掉頭,把她獨自留在公主府門外。
“怎麼了啊?”她喃喃自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回去啊?”她想跺腳,又怕被人看到。
“是茉妹妹!”一個優雅清亮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裴茉的思緒。
東宮馬車停在裴茉麵前,隨車的嬤嬤上前掀起半麵車簾,露出一張端莊美麗的臉。
是太子妃裴蕊。
“快上車。”裴蕊道,“我們不在外麵拋頭露麵,車會停在院子裡。”
東宮的馬車比尋常人家的高了不少。立刻有奴仆上前,跪在地上俯身,讓裴茉踩著上車。
裴茉遲疑著,不敢踩人。
“拿把凳子來。”裴蕊善解人意道。
裴茉對裴蕊施禮,又小心翼翼步入馬車。
車很寬敞,裡麵甚至有燒茶的火爐。裴蕊斜靠杭絲引枕,握住裴茉的手,噓寒問暖。
“在安國公府還好嗎?怎麼不見秦嬤嬤?如果她伺候得不儘心,可以把她趕走,不用怕拂了我和母後的麵子。”
裴茉小心地回答,什麼都說好,很好。
裴蕊很熱情,熱情到裴茉有些受寵若驚。
如果她沒有記錯,她們似乎根本就沒有見過麵。是血緣關係讓她們如此親近嗎?
還是因為彆的?
“聽說葉將軍卷入賣糧的案子了。”裴蕊麵露關切。
“是。”裴茉低著頭。
“你想不想幫幫他?”裴蕊問。
幫他?
裴茉抬起頭。
她可以幫忙嗎?她身單力薄,不像楚王妃那樣,一身的本事和聰明才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