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席卷過整個天柱裂縫,如鐵犁一般,將地皮翻了個麵。雲外穀以東,距離瘴氣三裡外,一處尚在建造中的城關,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風摧毀,壓死無數建城的下六部眾。
風雖已止歇,所釀成的禍患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消除的,兩日過去,僅城關地下下六部眾的屍體都尚未清除。
一行人馬來到城關底下,九名戴惡虎麵具的壯漢赤裸上身,抬著一架鑾輿,鑾上坐著的“合羅眾”大祭師,伸出戴有青銅覆甲的尖銳手指,指向城垣下方。
“怎麼到如今還沒能清除掉這些屍體,若釀成瘟疫,你們誰能擔當?”
旁邊負責督造的城官低聲說道:“稟大祭師,這些下六部眾還有許多一息尚存,所以搬動毀壞的石木時多有顧忌……”
大祭師的聲音冷漠而不容置疑:“下界之人虎視眈眈,這幾日天柱震動,若他們趁虛而入,到那時死的人何止這百千名下六部眾?”
“屬下知道了。”城官擦了擦額頭,垂首等候鑾輿走遠。
…………
崩塌的城垣下方,傾倒的木石被逐漸清理一空,眾多衣著襤褸的下六部眾的屍體則被丟棄在一旁,用裹屍布隨意遮蓋著。
“這人還有一口氣,可惜了,斷了一條手。”
“給他個痛快吧。”
…………
“嗯?這人手腳健全,似乎沒受多大傷,隻是被砸昏了,倒還有些用……”
李不琢耳中充斥著嘈雜的響動,隻聽到一些人說著話接近,把他從土石中粗暴地拖拽出來,隨後扔在顛簸的牛車上,鼻腔裡儘是泥塵、腐草與血腥的味道。
“這旃提倒是命大,竟然沒傷筋動骨,隻是昏了過去。”
“生死關頭能將六部神像護在懷中,如此真心侍奉上六部的下六部眾倒是不多……不過接下來是生是死,還得看他的命了。”
李不琢聽見旁人說著,似乎是在評論自己,意識恍惚中,他下意識又抱緊了懷中藏著丹青劍典的木杖。
我這是在哪?
對了……
李不琢依稀拾起了記憶。
此前穿越那片瘴氣,他遭受瘴氣入體數十次,整個身體被摧殘得幾乎不成人形,終於強撐著一口氣走出了瘴霧,見到不遠處有一片坍塌的城垣,接近後便倒在廢墟中,失去了知覺。
“看來我現在是落入了天人手中,不知是上六部眾中的哪一部……”
李不琢暗道糟糕,不過所幸臉上遮擋屍迦血咒印記的幻術不需時刻維持,此時他人並未發現自己的身份,懷中的丹青劍典也沒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