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丫頭,正是調教的好時候,琴館裡賣藝不賣身的也有,可即便那樣,也是下三濫的伎子,更何況她這從小被簽了賣身契的琴娘。
她定是要找個出路的,反正最後也會被逼的委身與一個又一個恩客之間,還不如找個富家子弟嫁了,她原本也沒想招惹簡洹,那樣的勳貴,她招不起。
可那時候,未過及笄的林菀還有著少女懷春的滿心閨情,總也想著若是能有個家世還過得去的少年郎願意娶她,簡洹模樣生的好,對女子也溫柔,更是從不會看不起她這樣的低賤女子。
過了及笄她就要接客了,林菀來不及想太多,被簡洹稍一哄著,就跟了他,等到發覺簡洹要成親時,她已然懷孕了。
可看著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她心有不甘——憑什麼,玩弄了她便隨隨便便的拋棄她,自己卻抱著新婚的美嬌娘不知在哪快活。
就是做妾,那也是侯府的妾,比的普通人家也是要尊貴了不知道多少去。
她是個吃不得苦的,那就弄得大家一起難堪好了,要臉麵的侯門自然是不會允許孩子流落在外的,隻要能重新見到簡洹看,她就有辦法留住他。
林菀算的極準,她的出現,逼的柳渠芙與簡洹不合多年,幽居自己的院子不問世事,她又趁機得了一個女兒,一雙兒女和簡洹的寵愛讓她很快在這侯府內站穩腳跟,即使簡老太太不喜歡自己又怎麼樣,還是不是得看著自己管家。
她費儘心思討好簡洹,甚至還會為了滿足他不安分的心思,把自己的老東家介紹給他,隻要簡洹不一房房的往家裡抬妾,在外麵怎麼荒唐她都不在乎,隻要這個侯府還是她做主的地方。
女兒刁蠻的性格,她隻覺得率真可愛,她就是想把最好的,自己沒有得到過的都給女兒,卻忘了教她一個道理,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
若不是簡如安暗還簡如緋,柳渠芙不會被激的重新有了鬥誌,她以為一直掌控在手裡的管家權,其實簡老夫人連侯府的一間鋪子都沒讓她摸著。
林菀隻是恨,恨老天不公,沒給她好的家世,沒給她好的歸宿,沒給她好的運氣。
直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做錯了,她也隻是想要活下去啊。
起碼最開始她是抱著這個念頭來的侯府。
隻是後來柳渠芙的態度讓她漸漸生了野心,或許她可以越過她,成為實際上的侯府的女主人,或許她的兒子可以繼承侯府,她也就擁有了這一切。
手心被指甲戳破的血滴落再地上,引起簡如安的驚呼“姨娘,姨娘你怎麼了?”
原本正在說話的上座幾人也被她的聲音引過來。
簡老夫人收起臉上的笑,眼裡帶著厭惡的看著堂下的人“怎麼回事,沒看我正與你母親說話呢,你也跟著嬤嬤學了大半年了,這麼還是這麼沒有規格?”
柳渠芙端起茶碗,瞥了眼簡如安,她自是懶得為她說話,隻顧看著簡老夫人訓斥她。
林菀看著女兒被訓斥的滿臉通紅,想要為她說話,柳渠芙卻開口打斷她。
“母親,兒媳剛剛跟緋兒從東街上回來,竟看得門口圍了好些人,把侯府正門都堵的嚴嚴實實,一打聽才知道如安又說錯了話,”
把茶碗放下,笑道“孩子年級還小,嘴上總是沒個數,您也彆氣了。”
林菀恨恨的瞪著她,簡老夫人原本沉浸在柳渠芙懷孕的喜悅中,竟快忘了這件事。
聽柳渠芙這樣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還小?緋兒與她這般年級的時候已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林氏慣著她,我也就不拘著這些了,可她這樣三天兩頭的給侯府丟人,毫無體統!”
“母親,大聽話的人說,周圍百姓都在說侯府教養出來的女兒這樣粗野,這可不大好。”柳渠芙拿著帕子一按嘴角。
“我緋兒這樣溫婉的性子,也要被外人說道,我心裡難受也就罷了,可是母親,簡家旁支的那些人,可不是好打發的,偏他家女兒還多。”柳渠芙湊近簡老夫人小聲說道。
簡老夫人也想到這個了,所以緊趕著讓人把這母女倆帶回來,又派人看住了莫讓消息流到簡家分支那裡去,就是為防著他們知道。
這件事侯府可是賴不掉的,若讓那些人得了理兒,還不知道要怎麼上門訛人呢。
簡老夫人方方麵麵都考慮的周全,卻架不住柳渠芙早就通知了簡家的分支。
簡如緋剛剛聽見柳渠芙的話,便緩過來勁了,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她這個娘親,也確實不是個省油的燈啊,虧得她以前是不愛摻和,否則林菀那樣小家子氣的人如何能鬥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