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神村之中,隨著太陽的落下,村子也迎來了黑夜。
黑夜,是滋生邪惡的溫床,冷峻的風襲來,便讓樹梢在月下微微搖晃。
但此刻與以往村子的平靜如水不一樣,現在的皆神村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之間,各種設備都在往這邊搬運。
而在村子靠近裡麵隘口的地方,幾台聚光大燈將前方正在搭建的木台照得通亮,幾名緊急穿上代表“神明”衣服的神官,匆匆被一輛警車運送下車,下車連鞋子都來不及換,便快步走向前;
碰見幾名從裡麵匆匆走出的法師後,其中一位神官拽住他的衣服,焦急的問道:“琴子小姐還沒出來麼?”
“還沒有,下麵的詛咒在沸騰,琴子小姐應該在進行激烈的戰鬥。”
“我們暫時不敢派遣人下去支援,下麵的詛咒濃度太高,修行不夠的驅魔師,即使僅僅靠近也會被詛咒反噬而死。”
“時間上持續多久了?”
“已經持續將近五個小時了。”
一問一答期間,又有身受重傷的驅魔法師被從前麵抬了出來,法師的身上布滿血色的傷痕,些許地方已經潰爛,血流不止。
看著這些畫麵,提著手提箱的驅魔師不由得微微皺眉。
在剛才那同僚的傷口上,他感覺到了難以想象的詛咒,那詛咒如跗骨之蛆一樣,即使自己看見也從內心覺得有些不適。
“將那位同僚抬過來。”
在這時,男人忽然開口道。
隨著命令的下達,原本抬著男人往外走去、頭頂著符咒的醫護人員立即將那受傷的驅魔師抬到此處。
男人伸出一隻手,按在那驅魔師的傷口處,當感受到那微微的刺痛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下一刻,他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張玉製、用繁體小篆書寫的令牌;
“天命之皇,命跋扈之大神,使五穀豐登。”
當令牌被按在傷口的瞬間,一絲絲血色的絲線便被從傷者的傷口處剝離了出來,隨後在空氣中發出腐敗的惡臭味而逐漸消散。
當傷者詛咒被驅逐後,他生命似有了些許動靜,緩緩睜開眼,當看見麵前的男人後,不由得微微瞪大雙眼:
“安培長齋大人,您怎麼回來了?”
安培長齋,安培家族下一代家主、是遠古的大陰陽師,安培晴明的直係親屬,也是目前傳承其血脈最深厚的存在之一,故其實力極強,據說幾乎能與琴子比肩——
當然,這也隻是據說而已。
事實上,琴子第一的地位,目前依舊是無可爭議的。
且不論她血脈的力量,就說那曆經儀式而不死所獲得的恐怖力量,這些早已將她的實力推向第一。
“裡麵的詛咒是什麼類型的。”
安培長齋並未過多寒暄,立即將話題轉移到重點。
“這裡麵是傳說中的門,原本按照以往的規則,我們一般不會接觸門,會將其直接就地掩埋,但是這一次琴子小姐不知道怎麼回事,非得要帶著一個民俗的教授進去看看,然後更是孤軍深入其中,從下午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琴子並不是這樣粗心大意的人,所以,一定是有某種原因,驅使琴子不得不這樣做。
那麼,看來這件事說不定出在那民俗的教授身上。
想到這裡,安培長齋又問道:“把那個教授帶過來,我先進去看看。”
“好的大人。”
“你們也就停在這裡吧。”
“好的,長齋大人。”
隨著兩名驅魔師微微屈身,男人緩緩踩在泥濘的小路上,往裡麵走去。
當走到洞口處時,他便感覺到了那正在激烈碰撞的詛咒,很明顯,琴子現在依舊在下麵對抗,隻是琴子可能因為詛咒的原因,無法再找到歸來的路了。
這對於一個驅魔師而言是十分致命的,畢竟人就算是再厲害,其精力也有窮儘之時。
一旦精力耗儘,那麼詭異便可以輕易的將驅魔師乾掉。
所以這也是為何驅魔師基本不會去魔的主場戰鬥,而是會選擇自己搭建戰鬥舞台的原因之一。
他走到洞口處,感受著耳膜的微微刺痛、還有下麵若隱若現的嘶吼、詭異的慘叫。
但,在安培長齋的眼中,洞口裡麵什麼都沒有。
隻有因為被抽乾水而留下的低窪與兩個不淺的腳印,那應該是琴子下去時留下的。
男人舉起玉牌,隨後緩緩往下按壓。
下一刻,無窮儘的怨氣宛如被點燃一般,像是煤氣爆炸瘋狂的膨脹,整個洞口寒風大作,狂風吹得男人衣衫擊打在身上、啪啪的作響,原本被束縛的長發也被吹得直立起來。
那玉佩發出淡青色的光,微弱的光雖然不亮,但卻異常的堅強,一時間硬生生將怨氣壓了下去。
但就在這時,那怨恨橫生的下麵,忽然出現一道血紅的絲線,當看見那絲線的瞬間,男人的麵色一變,剛準備將玉佩收起來,下一刻,整個玉佩都被紅色絲線纏繞,一股巨大的力量將男人往洞口拉著。
“兵士の戦いに臨む者はみなアレイを作って前進する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快速的誦念,他用手指劃破自己的皮膚,隨著血液的滲出,玉佩頓時光芒大盛,他用力抬手,將所有紅色的絲線全部崩裂之後
這才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朝著外邊走去。
可能是因為不想出洞口的原因,那紅色的絲線僅僅在洞口徘徊片刻,並未追著男人而去。
“好可怕的詛咒。”
當走出去後,男人的心中方才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看著洞口。
之前他原本想要使用自己的力量暫且壓製一下這邊的詛咒,讓迷失在深處的琴子察覺到這邊變化,從而可以從詛咒中走出來。
但當壓製詛咒的瞬間,他便發現自己被詛咒了,原本還想硬著頭皮繼續、可當看見那上來的詛咒本體後,他便放棄了自己這愚蠢的想法。
這種詛咒,絕對不是以自己的力量便可以抵抗的。
也得虧是琴子,要換了任何一個驅魔師在下麵,恐怕早就死了。
在他出去的時候,正好之前驅魔師將麻生邦彥帶了過來,看著麵前戴著眼鏡,畏畏縮縮的中年男人。
安培長齋先是看了一眼關於麵前男人的資料,心中對其大致有個了解之後,這才開始詢問琴子的事情。
當麻生邦彥將琴子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之後,
特彆是聽見了“吉崎川”三個字後,安培長齋頓時便知道這件事估計與其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