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蟲生!
吵嚷了近一夜,唾沫星子費了不少,也沒人能拿出個有效方案來。我實在懶得周旋,隻好趁亂溜走,想著該找個什麼由頭推掉明日的例會。
進了屋,飛身撲到床上,卻還未來得及寤寐思索、細細斟酌,便已沉沉睡去了。
醒來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封信件,用一絲金線吊著,斜斜掛在大門正中。白紙上有幾個毛筆大字,“今日子夜,橋底見。萬望赴約。”
哦?這信連姓名也未曾留下。何事,何人一概未知,反使人生出一點期待。尤其,瞌睡來了便有枕頭,任誰也要心情大好。
再看這“橋底”二字像是沾足了墨寫劃下的,筆力蒼勁,還略略露出一絲睥睨。雖未寫明,橋卻隻有一處。
彆的什麼鋼筋大橋不是沒有,隻是近段時日,蜚的生長速度愈來愈快,少人問津的地方無不成了它的落腳之處。然則汽油短缺,乘車出行似乎也就沒有必要。橋梁道路,便統統淪陷。水中的橋墩尚無大礙,近岸邊的卻是連形狀也辨不出來,早不知什麼底兒,麵兒的了。
能有這底的,怕隻有林中那座守林人所建之橋了。
我依稀記得吳能的叔叔便是那守林人,她常對我提起他,說是叔叔將她帶大,雖也不大儘心,但好歹是有過養育之恩的。即是去故地,我想,無論去與不去,都該要知會一聲。
四處找尋不到,不覺走到麻石台子上來了。這台子,原本是領導講話,或是重大典禮舉辦的地方。現在已是公共閒聊場所了。下棋的,做小買賣的,修補東西的,都一起聚在這裡。
一來是由於我沒有強充麵子的習慣,二來是因為私蓋的房子實在太多,而這台子又恰處在正中間,位置倒也便宜。
“走呀,這上邊,你得給他繞過來。誒,快被你氣死了。”
聽這聲兒便知道是老萊在看小家夥們玩兒棋,走至近旁的時候,一局方了。
“下跳棋呀?你好歹也給教點兒什麼圍棋,象棋之類吧?也可以怡情養性不是。”
“咳,遊戲嘛,就得好玩兒。一本正經的講什麼功用,倒不如做學問呢。”
“這倒是了,對了,你見著吳能了嗎?這小妮子近來可有些不安分呀。常常一個人跑沒影兒了。”
“沒準兒跟哪個後生私會去了,誰知道。”老萊笑著,用手背蹭蹭下巴。
吳能人伶俐,也勤快。原隻是乾些接待客人的活計,後來老萊見她整日裡閒著,又實在喜歡她。便把管錢的事也交給她了。自己也樂得個清閒。
隻是在小姑娘又實在太跳脫,這陣子新結識了幾個夥伴,便隻管四下裡胡鬨。要找她時人影子也不見。好在每月忙起來的時候也隻有放餉的那一二天,略偷點懶兒也沒甚麼要緊。
老萊又喊了近旁的一個孩子來問。他說,吳能跟林大伯家的文斌關係最好,往常都是上他們家去的。上午晚一些時候,他們倆會出來跟大夥兒聚一聚。隻是今天卻沒見著。
我忽然有個不好的猜測,原是可去可不去的邀約,如今看來卻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