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鄧百靈聽玉兒說蘇子規開始也是分不開腿,道“可是,她太快了。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每一次劈叉稍一往下按便能成功的。而且人在疼痛中覺得時間過得極慢。”
玉兒道“這又怎麼講?”
鄧百靈道“很多人,初次練習一個動作,對時間的感覺都很不準,有時覺得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實則一看,不過剛燃了一個香頭。”
玉兒道“就是什麼說難受時會說的度日如年了?”
鄧百靈道“就是這個意思。你們美人並沒有問過我要待多久,也沒問過過了多久。”
玉兒道“可能是我們美人根本不覺得那樣很疼,又或者看到您對她冷麵,她不好意思問您?”
鄧百靈道“你們美人剛哭了,她也不是那靦腆不敢說話的人。”
玉兒道“那鄧姑娘倒是如何看待我們美人的?”
鄧百靈道“例來靠舞技博得寵幸的妃嬪,有成的,也有沒成的。她若不學,更好,她若有心學,我也沒法不教,況且以她今日這般模樣,倒像是天賦異稟,竟如習學過一般的模樣,我更沒法子推辭了。你叫她多小心些吧。我縱不喜她,也不會害她,至於,我為什麼不喜她,你們美人心中也明白,你也不必多問。”
玉兒還要再問,鄧百靈道“行了,送了我這麼久,回去吧,你們美人身邊也沒彆的人伺候不是?”
卻說蘇子規見玉兒送鄧百靈出去後,獨自一人回想適才之事,鄧百靈臨走時所雲“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兩天不練,師傅知道”,自己習武之事,便知道的。不過自己不敢有兩天不練,師父知道的後果會很嚴重,她不敢真的連續偷懶。
看著玉兒畫好尚未來得及送去裝裱的畫像,要說玉兒的畫,畫得極好,可是,再怎麼樣的繪畫,也不及真人之萬一。蘇子規如今情願師父還在自己身邊,哪怕是詰問自己為什麼連日來不曾練武,哪怕是罵自己偷懶,再責打自己一番,可是以往的日子再不會有了。以往的江湖,也再也回不去了。
一時玉兒回來,看到蘇子規麵對畫像神傷,道“美人,奴才這就將畫送去裝裱。”
蘇子規道“今天晚了,你也累了,明日再說罷。”
玉兒道聲“是”。隔了半晌,見蘇子規也不問自己適才與鄧百靈說過什麼,自己忍不住道“美人,您問問剛才鄧姑娘說了什麼麼?”
蘇子規心中暗道“還能怎樣,她心裡隻怕認定我是個小人,在你麵前可能還拘著,說兩句場麵話罷了。”口內隻道“還能說什麼,無非幾句場麵話。”
玉兒笑道“不是,鄧姑娘說您天賦異稟,筋骨尤其柔韌,尋常人第一回決沒您這般不哭不喊的。”
蘇子規心中暗道“不哭不喊,該哭該喊的我十年前便哭過了,自己不哭,不對,她可是猜出自己以前練過武了?不對,穩住,她查無實據,斷不敢說。”
口
中卻笑道“還說不是場麵話,這話隻怕她和誰都這麼說呢。”
玉兒笑道“美人不信玉兒便罷了。以後玉兒有什麼話都不跟您說了。”
蘇子規道“玉兒,陪我再練一會兒吧。”眼中卻看了眼畫像,暗道“師父,就這樣看著子規,好嗎?”
玉兒陪蘇子規走到牆邊,學著鄧百靈的模樣按了蘇子規的肩膀,手中並沒有多大力氣,蘇子規道“玉兒,你用力往下按。”玉兒點了點頭,加大了手上的力氣,蘇子規順勢分開了雙腿,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劈叉動作。
玉兒侍奉在一旁,蘇子規隻覺今日一日所出之事對自己小小的西側殿或者有些太多了,一邊劈叉一邊有意去和玉兒說笑。
初時還好,玉兒有意奉承,久了,玉兒也察覺出蘇子規在哄自己開心,遂道“美人也不必逗玉兒了,我們這些人,不都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不是?”
蘇子規有些驚疑,“嗯?”的一聲。
玉兒道“不說旁的,倘或有一日,天可憐見,美人的母親若進宮來了,她老人家也得向您大禮參拜的。”
蘇子規輕歎一聲,玉兒又道“如今,不過是我比妹妹身份低些,可在皇宮之中,本就是天家無父子的地方,還能怎麼樣,況且,有一日您若升了位分能做個充儀什麼的,還能放玉兒出宮。縱然娘家給不了玉兒什麼,玉兒像您求一份好嫁妝,您不會不賞玉兒吧。”
蘇子規長歎一聲道“我若一輩子隻是個美人呢?”
玉兒道“那玉兒就守美人一輩子。”
蘇子規笑道“玉兒想守我一輩子,我可不要。”玉兒道“美人不喜歡玉兒伺候麼?”
蘇子規道“你照顧我照顧得很周道,你的品貌原該做個誥命夫人才是,我不能為了你照顧我照顧得好,便耽擱你不是?”
玉兒有意岔開道“雖是做了嬪妃,好歹還是個姑娘家,怎麼便什麼話都說出口了呢,怪臊的。”
蘇子規站起身要去刮玉兒麵皮,道“還說我呢,剛是誰一會兒嫁人了怎麼樣,一會兒又不嫁人了怎麼樣的。”說著,往前一撲,仿佛站立不穩的模樣,玉兒伸手扶住,笑道“好了,美人,咱彆說這個了。”
蘇子規說出了“玉兒想守我一輩子,我可不要。”卻有一句沒有說出的,“卉卿姐姐守著我,我想要。”玉兒近來對蘇子規的照料,讓蘇子規會想到幼時失散的姐姐,但這話,在皇宮中,她不敢和任何人去說。
之後的日子裡,蘇子規每日都在重複著鄧百靈“教”給她的動作,而玉兒每日都在縫製著針線,這一回也不避旁人。
直到那一日,玉兒奉上了一襲水綠舞衣,蘇子規始知玉兒在為自己忙碌,心下感激,口內卻道“做這勞什子乾嘛,我又不上台跳給彆人看去,倒叫你白受累了。”
玉兒道“便不跳給彆人看,既會跳,也要有一件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