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卻說帝後二人在殿中說笑,幾近於目中無人。一旁的陳貴嬪道“顯是帝後情深,皇上眼中是都沒見不到我們了。”
皇後笑道“茉兒,可是你吃醋了?”
陳貴嬪笑道“皇後娘娘,臣妾怎麼會吃您的醋呢?隻是皇上眼中隻有您一個人,那臣妾給皇上備下的禮物,臣妾便不送了。”
皇帝笑罵道“調皮。”
皇後道“快說罷,給皇上備下了什麼,這麼藏著掖著,還拿喬起來了。”
陳貴嬪回頭喚一聲“清兒”,清兒將小小一個木匣捧到陳貴嬪麵前,陳貴嬪接了,走到殿中,雙手捧上,道“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不過是臣妾搜集了皇上這麼多年的詩作。”
卻說慶元帝並不大喜愛詩文,而陳貴嬪出身清貴,勉強也算得上與慶元帝青梅竹馬,深知慶元帝心性,此刻卻將皇帝的詩集送上,倒叫慶元帝也摸不著頭腦。
皇後與皇帝多年夫妻,自然也知皇帝的好惡,怕皇帝不接,叫陳貴嬪難堪,遂伸手替皇帝接過木匣,便要打開,卻聽陳貴嬪道“娘娘慢著,還要請皇上親啟才是。”
皇後被這一攔,心中愈發奇怪,口中卻隻笑道“皇上,看來裡麵這是有皇上與貴嬪的私房話了,不好讓臣妾打開呢。皇上,便是這會兒不想看,也先收著吧。”
皇帝道“對,辛固,替朕放在書案上。回頭朕再看。”
陳貴嬪獻了禮,回到坐位,自王貴姬以下凡來了的妃嬪皆依著次序,獻上早已準備的壽禮。
大多是些荷包、扇套等物,也有謝充儀畫了一幅麻姑獻壽,宋婕妤獻上親臨摹的蔡襄的謝賜禦書詩表。
皇帝指著宋婕妤臨的字,道“蔡襄的字工致雍容,秀麗莊重,筆畫雖富體態,卻毫無臃腫之太,宋婕妤這幅字臨摹得也有七八分神韻了。”
皇後道“曆來人們臨帖,多有貪近愛寫草書的,總覺得讓尋常人看不懂了,便算高深,反倒失了根本,依臣妾看,宋婕妤這肯下功夫臨寫楷書的,便是比什麼神韻筆法都重要的。”
皇帝道“皇後說得是。”皇後笑道“那皇上看賞宋妹妹些什麼呢?”
皇帝道“皇後你看呢?”
皇後道“皇上,您看鹹宜宮中還沒有主位呢。再說,宋妹妹也伺候皇上多年,不如,叫給宋妹妹長個品級,叫宋妹妹掌管著鹹宜宮?也叫這些才人、美人們學些宋妹妹的穩重。”
皇帝道“朕原想著,鹹宜宮的主位便從這些新人中挑一個,也好叫她們有些盼頭,隻是這幾個貴人們,傅貴人一開始就隨貴妃住在遐福宮,李貴人是北番過來的,蘇貴人有些一言難儘,實是不便。既然皇後提起了,便給宋婕妤升個充容,回頭便打棲梧宮搬到鹹宜宮去。”
宋婕妤聽了,跪在地上大禮參拜帝後二人。帝
後二人皆道“免禮。”
宋婕妤晉封充容的消息讓在場的眾妃嬪各有悲喜。有如陳貴嬪、王貴姬這等高位覺得不乾己事的;也有如高淑容、楊淑媛、謝充儀這樣,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快,卻不好表現出來的;也有如安美人、鄭才人等人一般,立意要討好宋充容的。
要說淑儀、淑容、淑媛、充儀、充容、充媛,並稱下六嬪,在沒有貴妃、貴嬪、貴姬這三妃與昭儀、昭容、昭媛這上三嬪時,可代為一宮之主位。
如今宮中已有貴妃張紅綿掌遐福宮,貴嬪陳茉兒掌令德宮,貴姬王墨鷺掌燕翼宮,昭儀楊綠仙掌惠安宮,皆是皇帝初登大寶時,便冊封了的,以及上元節時封的淑儀殷流蘇掌管棲梧宮。六宮之中唯有鹹宜宮沒有主位,
而這些時日以來,宮中既沒有昭容、昭媛兩位妃嬪,鹹宜宮的主位便當是在下六嬪中選擇。下六嬪中,除了已經掌著棲梧宮的殷流蘇外,尚有住在遐福宮的淑容高氏、令德宮的淑媛楊氏、燕翼宮的充儀謝氏。這幾人早對鹹宜宮主位的寶坐虎視眈眈,一因鹹宜宮內並無婕妤、寶林,隻有才人、美人,最大不過是兩個貴人,都是新人,好拿捏,
再則是,自己與昭容這樣的上三嬪之位不過就差一品,人家卻是一宮之主位,自己卻隻能仰人鼻息,難免心中有些不大痛快。
為了鹹宜宮之事,她們也沒少在皇後麵前獻殷勤、探消息。
可她們千算萬算,也未算到皇後會突然升了宋婕妤,升了宋婕妤也還罷了,可是,雖說下六嬪皆是三品,可日常人們說起卻總是先說到淑儀,再是淑容,最後才說到充容、充媛,無形中便有了次序。況且自己的資曆在宋氏之前也是實情。
若鹹宜宮沒有主位、或是主位比自己品級高,自然沒有二話,可如今來了一個品級雖說與自己一樣,卻次序靠後的成了主位,想一個時辰前宋充容還實打實比自己低上一級,如今非但與自己平起平坐,反倒更得實權,著實讓她們牙癢難耐。
而宋充容回到坐中,與眾人依舊如常談笑。
宴會依舊繼續,妃嬪依舊排著隊的給皇帝獻禮,哪怕自己心中已在滴血,麵上卻還在陪笑。
趁著酒興,底下的美人、才人們也有吹個笛子、唱個曲的,雖有些輕佻,既無外人,卻還是有些趣味的,最令人想不到的,反到是北番來的李貴人填了首詞,安美人寫了幅字,著實讓人意想不到。
到了後麵,皇帝累了,隻道“朕累了,皇後留下、眾位愛妃都退下吧。”
眾位妃嬪告退,宮婢們迅速地收拾殘局,皇後伺候皇帝更了衣,草草睡去。
許是酒的緣故,皇帝睡得並不安穩,雖說不上夢到什麼,卻總是不停的聽到一些含混的聲音。
雖早過了夏至,天亮得卻還算早,第二日皇帝早早起來,去壽寧宮內給太後請安。請過了安,又趁時辰還早,去偏殿看了太妃,方算是了了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