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卻說萬壽節這一日,蘇子規未與旁的妃嬪一並到乾圜宮內給皇帝磕頭,隻與玉兒、佳菊兩個宮女在鹹宜宮內照常度日。唯一與平日不同的,不過是兩個宮女戴上一支小壽桃紅絨花。
而蘇子規既不出門,便隨意挽了頭發,一應簪環都沒戴。
晚上膳房也給蘇子規這邊送了一碗壽麵。玉兒替蘇子規拌好了麵,道“今年趕得巧,萬壽節正趕上進二伏。”
蘇子規問道“二伏怎麼了?”
玉兒笑道“正是吃麵的日子啊。”蘇子規道“是麼?我倒不知道這個。”玉兒道“許是各地風俗不同呢。佳菊,你家中中伏時吃什麼呢?”
佳菊神色有些黯然道“奴才入宮早,早忘了宮外怎麼過節了。”
玉兒道“是我忘了這一層,抱歉了。”
佳菊道“卻也沒什麼,玉兒姐姐多慮了。我也不是那小記仇的人。”
吃過了麵,蘇子規又要用冰碗,佳菊道“雖進了二伏,貴人這病剛好,還是少用些吧。”蘇子規道“天熱,我這會兒心時燒得慌。”玉兒道“要不要再請太醫。”蘇子規道“不用,就是想吃涼的。”
佳菊道“您啊,還是少用冷食,奴才給您沏些陳皮梅子茶,解解渴,您看好不好。”
蘇子規道“算了,不想喝熱茶。”說著,將手伸到冰鑒上的雙錢口之上,將手置於冷氣之上。
玉兒上前將冰鑒挪開道“您彆總想著心裡頭熱,想些彆的,忘了這個,心裡就好受些了。”
蘇子規道“偏你們規矩多。”說罷,也不理會二人,隻回到床上抱了竹夫人躺了。
玉兒、佳菊相對一笑,十分無語,拿著紈扇,替蘇子規扇涼。
蘇子規道“算了,你們不用管我,下去歇著吧。”
玉兒道“今年閏了四月,六月份本就比平時要熱,這又趕上兩個中伏,更是難熬了。”
蘇子規道“所以,彆都擠在屋裡,回自己屋裡歇著吧,不用給我扇風的。”又見二人依舊不動,蘇子規道“可是你們屋中沒有冰,要麼你們把冰鑒拿去?反正你們也不叫我貪涼的。”
玉兒道“天長老日的,縱回去又做什麼呢?我們尚可做些針線,您一個人怪無趣的。”蘇子規道“都過了大暑時節了,天也沒那麼長了,你們都走吧,我供奉上元夫人的。”
佳菊向玉兒使了眼色,玉兒道“我和佳菊便在外麵,您有什麼事再叫我們。”說罷,便與佳菊出去了。
放出了二婢,蘇子規從床上起來,侍立在上元夫人畫像前,心如止水。雖遣去二婢,卻並不是想和師父要說些什麼,隻是此刻沒有宮人,隻有自己和師父的畫像,仿佛不在宮中,仍在江湖一般,這種感覺叫蘇子規心裡踏實。
到了第二日一早,宋婕妤升充容,掌鹹宜宮主位的消息便傳到了蘇子規耳中。
當蘇子規從玉兒、佳菊二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隻微笑道“是麼
,那宋婕妤什麼日子過來?”
玉兒道“還宋婕妤呢,現在是宋充容,回頭叫人聽了又是一場是非。”
蘇子規笑道“那宋充容脾氣很不好麼?”玉兒道“這倒沒有,宋充容最是文靜,怎麼會脾氣不好。隻是貴人,您想,此刻若有人管您叫才人,您心中該怎麼樣呢?況且,您後麵是在人家手下過日子呢。”
蘇子規對著佳菊道“瞧瞧,我一時失言,她便是一車的話。”
佳菊笑道“您也彆說玉兒話多,您這是第幾回失言了?”
蘇子規低頭一笑道“沒想到你們倒成了一氣的。宋充容哪日來鹹宜宮?”
玉兒道“便是明日,六月初八,黃曆上寫的正是宜赴任、宜入宅呢。”
蘇子規道“可是夠著急的。”
玉兒道“宋婕妤也是在潛邸便跟了皇上多年,如今也是熬出好日子了。”
蘇子規道“依你們看,明天我要不要去迎她?”
玉兒道“自然得去,您現在是貴人。若沒有宋充容過來,這鹹宜宮便是您份位最高,您自然要去迎的,不單要去,您明日還得穿上吉福,盛裝去迎。”
蘇子規道“那彆人呢?也都會穿吉服麼?”
玉兒點了點頭,道“這也是宮裡的慣例。”
蘇子規道“那你便預備明日的衣裳吧。”
玉兒退下後,佳菊上前勸道“貴人您心裡若難受,便說出來吧。”
蘇子規笑道“你這丫頭,想什麼呢?可是等我說錯話,好去回皇後娘娘,叫娘娘罰我?”
佳菊臉色一變道“您淨說笑。奴才不過是勸您彆難受罷了。”
蘇子規笑道“這可奇了,我有什麼難受的?”
佳菊道“底下奴才們,都傳說鹹宜宮主位早晚是您的,您竟不知道麼?”
蘇子規道“我素來不愛出去,有什麼事,都是你和玉兒說了,我才知道,你們不說,我怎麼知道底下奴才這麼說我?再說了,哪個不長眼的,竟覺得我能做主位,比我這個貴人位份高的得十五六位呢,說我能做主位,豈不是說笑話呢?”
佳菊道“您說的是正理,可底下人不這麼想。前些日子您頗得聖寵,您去年一批入宮的九個人,隻有您從才人一路升了美人、貴人,餘下的,隻有一個令德宮的趙氏,從才人升了美人,餘下七人,都再無封賞的。”
蘇子規道“對了,說起趙氏,我聽人說貴嬪有意要在皇後麵前舉薦她,給她升容華呢。”
佳菊道“您這話是聽誰說的,越級升位,本就難得很。更何況,隻是貴嬪舉薦。奴才伺候您這一個來月,也知道您的為人,勸您一句,貴人的位子不高,可是隻有三個,現在三個貴人的位子又都滿著,這三個貴人不倒下一個,或是升一個容華上去,哪怕上麵的容華、寶林都空著,這些才人、美人,也是升不上去的,底下看您眼紅的人是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