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送走了餘下妃嬪,蘇子規望著殿上坐著的宋芳墨,也不說話,眼神中頗有些玩味。
宋芳墨的貼身宮女霜毫道“貴人還不請罪麼?”
蘇子規笑道“敢問姑娘一句,我所犯何罪。”
宋芳墨亦微笑看著蘇子規,並不說話。還是宮女霜毫說道“蘇貴人,以貴人之位頂撞充容娘娘。”
蘇子規回頭看一眼佳菊,道“佳菊姑娘,你是皇後娘娘指派過來的,今日蘇子規是不是說的話不合適了。”
佳菊有些窘迫,道“奴才不知。”
宋芳墨在上麵微笑道“蘇貴人,細細算來,這宮裡麵誰不是皇後娘娘安排來的啊?你為難自己身邊的宮女算什麼?”
蘇子規道“是我莽撞了,忘了佳菊是最老實的了。那臣妾敢問娘娘一句,您要如何處置蘇子規?”
宋芳墨道“本宮要你認錯。”
蘇子規站起身道“那話又說回來了,蘇子規錯在何處,還請娘娘明示。”
宋芳墨道“蘇子規,除了本宮之外,你在鹹宜宮位份最高,當著那些才人、美人的麵,本宮給你留臉麵。如今,她們不在,你可想清楚了該怎麼和本宮回話。”
蘇子規心道“說到頭去,你不過是想看我在你麵前俯首帖耳的模樣罷了,可是,我既不想和你爭皇上的寵愛看重,也不想和你爭鹹宜宮的主位,你為何要與我為難。”
蘇子規思索間,隻聽宋芳墨放柔了聲音道“蘇貴人想好了麼。”
蘇子規道“娘娘要臉麵,當然眾人的麵既放過了蘇子規,又何必後找補呢?何不把戲做足,就叫臣妾回去呢?況且,娘娘您隻怕也不是很想看到臣妾吧?”
宋芳墨道“不錯,本宮要臉麵,可是,倘若罵名背了,又不做到實處,本宮豈不冤枉,本宮既然已經留下了你,不論本宮做與不做,都會有人罵本宮苛待了你,若不真責罰於你,本宮豈不白白擔了苛待下位的名聲?”
蘇子規道“娘娘方才若不留下臣妾,這會子不就沒有煩惱了麼?”
宋芳墨笑道“煩惱?本宮如今也沒有煩惱啊。蘇貴人,本宮問你,平日裡做什麼消遣呢?”
蘇子規道“娘娘,好好的,您問這個做什麼?楊才人針線好,劉芳君、朱品山性子安靜,這您都知道,臣妾是什麼人,您不知道麼?”
宋芳墨笑著搖搖頭道“本宮,不知道。”
蘇子規道“娘娘既然不知道,那臣妾告訴您,臣妾素來愛跳舞、投壺,喜甜食,嗜睡,出了名的不會針線,不好讀書。娘娘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宋芳墨笑道“無妨,你不會針線,本宮可以教你。霜毫,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後殿去吧,蘇子規,你也跟來。”說罷,便起身扶著霜毫的手往後殿去了。
蘇子規見了,回頭看一眼佳菊,佳菊點了點頭。蘇子規便伸手叫佳菊扶了,跟著宋芳墨往後殿去了。
到了後
殿,隻見殿中擺設與上回所見已大不相同,各色玩器,比之金貴人在日要華麗精致許多。
宋芳墨道“霜毫,如今的玩設太過精致富麗了,回頭,你和翠管都換了罷。”
霜毫道“娘娘,您新升了充容,總要喜興幾日,不好太過簡素,免得讓人看輕了。”
宋芳墨道“我擺上這些是充容,我不擺這些,也是充容。蘇貴人,你說是不是?”
蘇子規道“娘娘不以物喜,子規佩服。”
宋芳墨道“這話是這麼用的麼?”
蘇子規道“臣妾讀書少,不懂這些的。”
宋芳墨笑道“鎮江蘇大人頗有才名,怎麼養了個女兒竟是你這般。”
蘇子規聽了,心頭一慌,心中暗道“難道,她與蘇璿一家有交,怎麼辦?”隻聽宋芳墨又道“當日,我在家父書房看到過一本蘇大人的詩集,十分佩服大人的文采。後來聽說她女兒入了宮,早想交往,卻一直沒得機會相見。如今見了,沒想到,卻是……”
蘇子規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口中賠笑道“是子規太過愚笨。”
宋芳墨道“這人愚笨些也無妨,隻要肯習學便是好的。你會跳舞應該不是什麼吃不了苦的,隻是舞蹈、投壺,閒時做個遊戲也就罷了,究竟不比女紅是女子的正事,文章講的都是大道理。倘你肯學,看在蘇大人麵上,我總是肯教導於你的。”
蘇子規道“臣妾謝娘娘,隻是,臣妾實在愚笨,恐浪費了娘娘的好意。”
宋芳墨低聲罵道“朽木不可雕也。”
蘇子規道“是,臣妾是朽木,不值得娘娘費心調教。”
宋芳墨道“你這丫頭啊,底下的奴才們常說你和善,怎麼一遇到上位者,便跟炸了毛的小貓似的?不對,那安美人分明在你之下,怎麼你也下重手廝打?”
蘇子規道“娘娘,底下的奴婢不會琢磨著要臣妾的性命,可是那安氏,她若構陷成功,如今蘇子規哪還有命站在您麵前,叫您說教。”
宋芳墨道“蘇子規,本宮也沒想要你性命。”
蘇子規道“那您要的是什麼?彆說您什麼也不要,您若什麼也不要,為什麼一來便想要打壓臣妾等人?您要的是踩下臣妾的臉麵,叫臣妾臣服於您。您要的是鹹宜宮眾人對您俯首帖耳。蘇子規如今說一句狠話,眾人麵前,蘇子規可以對您行禮如儀,可以給您足夠的臉麵,但是,您若對這些小才人、小美人太過苛待,娘娘,您知道什麼是庶人之怒麼?”
宋芳墨仿佛看了一出滑稽戲一般笑道“真真是炸了毛的小貓。本宮與你麵也,也說一句與你交底的話本宮立威,隻為安穩,是你蘇子規小人之心了。”
蘇子規抬起眼眸,問道“真的?”
宋芳墨道“此言若虛,天誅地滅。”
蘇子規看宋芳墨說得真誠,自覺適才有些失當,當即跪在地上,道“臣妾冒犯娘娘,願受娘娘責罰。請娘娘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