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皇帝見皇後沉吟不語,道“皇後若是覺得此刻尚不必給楊才人升位,那再等等也罷。”
皇後笑道“皇上說哪裡話,臣妾在想近來哪一日是好日子,給幾位妹妹辦冊封禮。”
皇帝道“這回頭查查曆書便是了。這會子不必再想了。”
皇後笑道“是啊。臣妾這會子想得是有些多了。”皇帝道“含章,有的時候,朕都替你覺得你累得慌。”
皇後道“臣妾是後宮之主,操勞些也是人之常情。今日皇上是沒見到宋充容。”
皇帝道“宋充容怎麼樣了?”
皇後道“臣妾之前隻是瞧著她老實本分,今日才看到她當了主位,將一宮事務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實在是令臣妾刮目相看。”
皇帝道“到底是含章你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了。”
皇後低下頭來,帶著一些羞澀道“皇上謬讚了。”皇帝看著有些羞澀的皇後,坐得更近了。
就在此時,隻聽外麵伺候的宮女道“林姑娘,皇上再裡麵了,您先彆進去。”
皇後抬起頭來,朗聲道“思瑞,進來吧。”
外麵的宮女將林思瑞放入,林思瑞走到內間,向帝後二人盈盈下拜,道“思瑞給皇上請安,給嫂嫂請安。”
皇帝笑對皇後道“沒想到思瑞和你混得這樣熟了。”
皇後道“太後將她托付給了臣妾,臣妾自然不敢怠慢的。”
皇帝道“是啊,皇後辦事,最是妥帖的。”
皇後不再理會皇後的誇獎,對林思瑞道“思瑞,這會子過來,有什麼事兒麼?”
林思瑞道“之前輸給嫂嫂的荷包,今日做好了,便拿過來了。沒想到皇上在呢。”
皇帝笑道“思瑞管皇後叫嫂嫂,如何管朕不叫皇兄呢?”
林思瑞笑道“皇上是萬民之主,臣女不敢僭越。”
皇帝道“都是一家人,哪裡有什麼僭越的。算來思瑞郡主是朕之姑母,朕也該叫你一聲妹子的。”
皇後道“皇上,既然您有此意,不如便認下義妹,封個長公主。”
皇帝沉吟道“這個,等朕回去稟報給太後的吧,畢竟朕認下義妹,便如同給太後認下義女。”
皇後見皇帝並不十分願意的樣子,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對林思瑞道“對了,你是來送荷包的,我看看你的荷包做得怎麼樣。”說著,向林思瑞伸出了手。
林思瑞將小小一枚紅荷包,交到皇後手上。皇後接過,見那荷包用盤金之法繡了一朵金牡丹。笑對林思瑞道“有勞妹妹了。”
林思瑞見帝後二人還有話說,自己不好再在此處多待,遂向二人盈盈下拜,道“若無旁事,那臣女先告退了。”
皇帝道“
辛固,好好送送林姑娘。”
送走了林思瑞,皇帝道“時候不早了,含章,咱們安置吧。”
皇後點了點頭,帶著宮女伺候皇帝更了衣,又卸去了自己的釵環,方與皇帝躺在了床榻之上。
皇帝麵對著自己的發妻,這個與自己已經相識了十來年的女子,如今眼角已經長出了細紋,不由得有些感慨。皇後發覺皇帝一直盯著自己看,笑道“皇上,為何這樣看著臣妾?”
皇帝道“也沒什麼,隻是覺得皇後比之前更添韻致了。”
皇後笑道“這是個什麼說法。”皇帝笑道“就是覺得皇後和之前不大一樣了。”
皇後道“不一樣了,皇上可是嫌臣妾老了?”皇帝沉吟片刻道“含章,要個孩子吧,安華走了也三年了。”
皇後道“皇上,臣妾這幾日身上不舒坦,您和彆的妹妹去要吧。”
皇帝道“朕今天隻要你。”皇後輕笑一聲道“臣妾今天身上不爽利,改日吧。再說,臣妾年紀也大了。”
皇帝道“皇後,你便真不想麼?”
皇後笑道“皇上近來精神矍鑠,這事還是再緩緩吧。”
皇帝覺得有些無趣,道“罷了,一回兩回,你都是這個模樣。你好好保養,朕等你。”說罷,合上了雙眼。
皇後見皇帝睡去,心中暗道“皇上,你我夫妻多年,你的心意,我又何嘗不知道呢?你想要個嫡子。宮中子嗣單薄,說來是我這個皇後的不是。可是,皇上啊,你如今的精神,雖比之前好些,到底是不宜勞累的。我又該如何才能在皇嗣與聖體之間做一權衡呢?”
回首看看已經睡下了的皇帝,暗道“皇上,你對思瑞沒動這個心思,思瑞也沒這個心思,可是,她這個樣子入宮,和太後當年太像了,臣妾不得不防。臣妾隻想叫您真的把她認做義妹。皇上,曆來皇帝晏駕,除了皇後和儲君之母外,大多殉主。您雖有意廢此製度,可終究沒有下了明旨,臣妾怕啊。臣妾像今日的蘇子規怕有美人謀算她一樣,臣妾也怕底下的妃嬪會謀算臣妾啊。皇上,臣妾不想讓林思瑞入宮,是不想讓她將來有此一劫,您相信麼?”
想到此處,皇後輕歎一口氣,心道“皇上,您大概不會相信吧。在您眼中,臣妾會計較楊氏僭越,可是,那是皇上您的旨意啊,您叫她侍奉,她又如何敢駁?當初,您會疑心臣妾會計較您與張紅棉郊外冶遊,如今,您依舊在疑心臣妾會計較楊華卿十五日侍寢。那一日,您和臣妾麵前,說看輕了臣妾,可是,皇上,您依舊在看輕臣妾啊。您叫臣妾該怎麼想這一切呢?”
看著沉睡的皇帝,皇後也合上了雙眼,心中卻並未停下這些思考,她有時是滿足的,她有著最尊貴的身份,她的丈夫對她也是敬重的。可另外的一些時候,她覺得空虛寂寞,她的身世如同浮萍一般,她有記憶的時候,自己便是個農家的女兒,直到十五歲上,家中便要給自己議親了的時候,京中的將軍府來了人,說自己便是將軍府多年前走失的女兒。那時,自己早已沒了做為豪門小姐的記憶,在府中養了不到兩年,學了些詩書,送到了當時的太子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