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曾經在街上要飯的小乞兒!
其實我跑出來後的第一個冬天,並不是太好過。
例如眼前的這個臭道士,就屬於讓我不太好過的因素之一。
臭道士穿得破破爛爛的,一張臉卻好看得緊。
他是在臘月的一天裡出現在雲家村的,更重要的是,
他飯量還特彆大。
臭道士來的那天中午,我又跑去雲姨家打著幫她乾活的旗號…然後順帶準備蹭飯。
剛到院門口,我還沒進屋,就見著雲姨穿身淺水藍色的衣服立在那仿佛等人來似的,兩隻眼尾都往上翹著,看起來就特彆高興的樣子。
她看到我了,眯著眼上來就敲一下我腦袋,賞了我一個大栗子,又笑著擺手招呼一聲讓我自己找地方坐,這才轉了身往廚房去。
我搔了搔腦袋,心想老娘們今天心情挺好啊,也沒多想,熟門熟路進院門噠噠噠著往堂屋走。
還沒到跟前,就看到堂屋裡飯桌上坐著個年紀輕輕卻好看得過分的道士
——捧著我慣用的碗,坐著我常坐的位子,邊吃桌子上的飯邊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
腦袋一下懵了,眼淚伴隨著“哇”的一聲就流出來跟地板打了招呼。
無他,盤子裡都見了底,我早飯還沒吃呢。
老娘們今天特地做了酸菜魚,魚還是昨天專門派我去另一戶捕魚的人家,花了兩袋柿餅換回來的。
我氣炸了,又加上老娘們做魚的手藝好的不得了…
總之,我現在很委屈。
心心念念一天,就為這幾口吃的,現在這不知打哪來的道士一氣全造沒了不給我留還一副笑眯眯樣子,這不怪氣人也怪難為人的麼。
想到這,早飯沒吃的我更加難過,也更不喜歡這搶我酸菜魚吃的臭道士了。
我擼起了袖子。
事態終止在我撲上去要開始與道士理論,和雲姨端著一大碗酸菜魚湯又從廚房裡出來這一刻。
臭道士起身往過道走時,我正把頭埋在大碗裡吃得正香,雲姨做飯舍得放料,獨門酸菜醃的酸脆味足,魚湯和著米飯吃到嘴裡就油然而生一股滿足感。
日複一日,拖老娘們的福,我對生人的戒心放下了不是一點半點,連這搶我吃食的臭道士坐旁邊端詳著我看也不躲開了,安安穩穩坐著吃飯。
實在被他看的發毛了就往邊上挪挪。
我是這樣想的
這小白臉道士能坐雲姨家桌子吃飯,自然是認識的;雲姨認識的人,不會是壞人。
可惜事實很快打了我的臉。
臭道士往前探了探身子,盯著我看。
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幾回,臭道士仿佛很滿意,眼神亮得驚人。
他用笑得跟村頭二大爺家小黑狗似的表情,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開口。
“要不要,和我學術法?”
我被他看得發毛,往邊上再挪了挪,心想這臭道士年紀輕輕的彆是腦子有問題吧?
我瞪他“乾什麼,我隻是討飯,可從不賣身的!”
道士頓了頓,不說話了。
當然也可能是想說什麼沒能說出來。
我不理他,自吃自己的。
反正人活著,日子就得過下去,比我慘的人多得是,人家照樣對人生充滿希望,總不能,我——因為沒了家就自暴自棄去坑蒙拐騙偷吧?
當然學術法跳大神去騙人的事也不乾,太喪良心。
我這人啊,雖說沒心沒肺了些,可還是個實打實的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