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根墨藍色的微纖維,則受到了更為“奢華”的待遇。
它在超淨工作台上,被法醫顯微鏡仔細檢視,記錄其顏色、撚度、截麵形態。隨後,更精密的顯微光譜分析和成分檢測將揭示它的材料構成——
是滌綸?錦綸?或是某種特殊的混合材料?
其染料成分也具有“指紋”特性,可能指向特定的生產批次或用途。每一個數據,都是拚圖上的一小塊,脆弱,卻可能是唯一的。
這兩樣物證,尤其是那根纖維,是如此微不足道,又是如此舉足輕重。
它們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在空氣中降解,唯一得一旦汙染或損毀就再無替代可能。
它們是黑暗中凶手不小心遺落的一粒塵埃,也是警方手中可能照亮迷霧的唯一火星。
與此同時,確認死者身份的工作也在飛速進行。
拋屍現場雖未發現提包、錢包、手機等直接證明身份的物件,但死者穿著完整,衣物品牌、鞋碼、首飾一枚簡單的銀質尾戒)都成為檢索的線索。
更重要的是,技術組對死者指紋進行了緊急采集比對。
結果很快反饋回來。
死者名為林曉玥,二十六歲,本市人,家住城南某普通小區。
大學畢業三年,生前在市中心的“恒運”商貿公司擔任行政文員。
失蹤於兩天前的晚上,其室友報案稱其當晚加班後未歸,手機失聯。
報案記錄與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窗口高度吻合。
消息確認的瞬間,林曉玥這個名字,從一個冰冷的“無名女屍”編號,重新變回了一個曾經鮮活、有社會關係的生命個體。
指揮部白板上,她的基本信息被迅速填寫上去,一張從公司信息欄調取的、笑容溫和的證件照被貼在正中。
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正無聲地凝視著每一位試圖為她尋找真相的刑警。
兵分兩路。
一路繼續堅守現場和實驗室,等待微量物證的檢測結果。
另一路,由周強親自帶隊,大劉、秦風等人參與,立刻奔赴林曉玥的生活圈展開排查。
恒運商貿公司位於一棟略顯老舊的寫字樓裡。
得知林曉玥的死訊,整個公司籠罩在一片震驚和低氣壓中。
部門主管是個中年女性,眼圈發紅,聲音哽咽:“曉玥是個很好的姑娘,文靜,本分,工作認真,從不惹是生非…怎麼會出這種事…”
同事們也眾口一詞:她性格偏內向,但為人友善,樂於助人。
工作按部就班,很少參與辦公室八卦是非。
最近也沒聽說和誰鬨矛盾,更彆說深仇大恨。
就是普通的上班族,過著公司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她最近有什麼異常嗎?“
“比如情緒低落,或者特彆高興?經濟上有沒有問題?感情方麵呢?”
周強追問。
主管和同事們努力回憶,最終都茫然地搖頭。
“沒覺得有什麼特彆的…”
“和前男友分手快一年了,好像一直沒新戀情。”
“經濟上…應該就是普通月光族吧,沒聽說欠債或者突然闊綽。”
……
隨後,偵查員們又拜訪了林曉玥與彆人合租的公寓。
室友女孩嚇得臉色蒼白,語無倫次,但提供的信息同樣乏善可陳:
林曉玥生活規律,愛看劇,偶爾和朋友逛街,最近沒見什麼陌生人找她,也沒聽她抱怨過什麼麻煩事。
失蹤那天晚上,她確實說要加班,讓室友不用等她。
父母是普通的退休工人,接到警方通知後悲痛欲絕。
在他們眼中,女兒乖巧懂事,是他們的驕傲,根本想象不到誰會害她。
社會關係簡單得幾乎透明。
走訪持續到深夜,所有信息彙總回來,勾勒出的林曉玥形象,就是一個最為普通、甚至有些平淡的都市年輕白領。
沒有複雜的恩怨情仇,沒有可疑的經濟往來,沒有明顯的精神問題或極端行為。
她就像千萬顆在城市齒輪中默默運轉的螺絲釘,毫不起眼,卻莫名其妙地突然崩斷,被一股無法理解的黑暗暴力所吞噬。
辦公室內煙霧繚繞,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
白板上,林曉玥的社會關係圖簡單得可憐,幾條線連出去,最終都指向“無異常”或“未發現可疑”。
物證那邊還沒有突破性消息傳來。那枚鞋印太模糊,數據庫比對需要時間且希望渺茫。
那根纖維的成分分析出來了,是一種常用於工裝或廉價戶外服裝的滌綸混紡材料,來源廣泛,排查難度極大。
所有的線頭,仿佛都斷在了半空中。
壓力如同實質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找不到動機,就找不到方向。凶手像是一個隨機擇人而噬的幽靈,這反而更讓人不寒而栗。
張隊麵色鐵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周強盯著林曉玥的照片,眉頭鎖死。大劉煩躁地撓著頭發。
秦風獨自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城市依舊璀璨卻冰冷的夜景。
林曉玥那張帶笑的證件照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一個如此普通的女孩,為何會以那種極端殘忍的方式死在荒郊野外?
真的…沒有任何異常嗎?
還是有什麼細微之處,被所有人,包括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忽略了過去?
凶手完美的偽裝和謹慎的手法,與死者簡單到蒼白的人生軌跡,形成了令人窒息的矛盾。
案情在看似清晰的起點之後,陡然墜入一片濃霧之中,進退維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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