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如律令_鳳冠出世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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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如律令(1 / 1)

陳麗剛在辦公桌後坐定,有人敲門。陳麗拉開門,徐毛毛立在門口,眼神飄忽,那身素淨的衣裳裹著她,卻裹不住那份從骨子裡透出的不安。

寒暄幾句後,氣氛驟然凝滯,徐毛毛的聲音低下去,又艱難地浮上來,仿佛每個字都重若千鈞:“陳姐,我想……跟東子離婚……”

“離婚?”陳麗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臉色有點憔悴的女人:“毛毛,你不是三天兩頭還念叨著東子?最難熬的四五年牢飯都替他咽下去了,眼瞅著再有兩三年就能熬出頭,你這時候撂挑子?”

見徐毛毛不接她的話題,就身子前傾,以開玩笑的口吻低聲問道:“是不是……遇到讓你怦然心動的人了?”

“這個沒有……”徐毛毛像被燙到,猛地搖頭,眼神慌亂地掃過牆角那盆茂盛的綠蘿:“就是……就是覺得……”她嘴唇翕動,後麵的話卻碎成了不成調的歎息,堵在喉嚨裡,噎得她眼眶發酸。

“覺得什麼?覺得不劃算了?”陳麗站起身,繞過桌子,語氣帶著痛惜:“毛毛,你看看我!為了賈三那個混賬,我背上多少債?我家黃睿提起這事恨得牙根癢,我主動提離婚,人家都沒應!為啥?還不是怕我離了他,日子更難了?”

陳麗見平時大方灑脫的徐毛毛這時顯得有點脆弱,像個羞澀的鄰家姑娘,就給她倒了一杯水:“東子對你咋樣,你心裡沒數?你婆婆隔三差五來看你,娃懂事不讓你操心,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啥都不缺!當初是誰紅著眼跟我說,彆說八年,就是十八年,也死等東子?這話還熱乎著,怎麼就變了?”

“我也……我也說不清為啥變了……”徐毛毛的嘴唇動了動,扯出一個飄忽的苦笑:“可這念頭,像繩子一樣纏著我……”

“說不清?我看你是心裡頭有人了!”陳麗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逼視的穿透力:“告訴我,那人是誰?是不是他逼你?是不是他催著你離?”她的追問又快又急,像冰雹砸在徐毛毛搖搖欲墜的心防上。

徐毛毛很想說:是啊,他聲聲催,催得我心裡發毛,晚上迷迷糊糊的,一夜都沒睡著。但是,麵對陳麗,她卻違心地說道:“沒……真沒有,與彆人沒有關係,是我想離婚……”徐毛毛的聲音越說聲音越低,眼睛看著桌麵,好像不敢正視陳麗的眼睛。

因為陳麗的話,句句都好像帶了刺,紮著她的良心。尤其“黃睿”這個名字,像塊棱角分明的巨石,轟然砸在她搖擺的天平上。想到王年年以假離婚的方式,騙了他那老實巴交的媳婦,自己又為了那個難以抵抗的私欲,對正在勞動改造的老公突然提出離婚,在陳麗口中那個“責任和良心”麵前,她和王年年顯得如此自私、如此卑劣,所以,她的目光不敢觸及陳麗。

整個下午,陳麗苦口婆心的勸誡如同盤旋不去的飛蟲,嗡嗡作響地縈繞在徐毛毛腦海裡。她機械地做著事,心神卻漂浮在“離婚”與“再等等”的無形戰場上。

傍晚,她拖著灌了鉛的似的雙腿推開家門,一股久違的、溫暖的飯菜香卻撲麵而來,帶著家常的煙火氣,熨帖著疲憊的神經。她見狀,愣在玄關。

王年年係著那條洗得發白、原本屬於她男人的舊圍裙,正小心翼翼地將一盤油亮的土豆絲端上桌。小飯桌上碗筷齊整,還有一盤她頂愛吃的醬汁豆角,色澤誘人。他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平靜:“回來了?快準備吃飯。”那語氣尋常得仿佛他早已是這方寸之地的男主人,一切都理所當然。

徐毛毛有些恍惚地坐下。飯菜入口,竟是久違的熨帖滋味。王年年沉默地吃完,起身,不由分說地將她換下的衣物收攏起來,徑直走向洗手台。水龍頭嘩嘩作響,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揉搓著布料,水花四濺。動作間,圍裙下緊繃的腰背線條顯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塞洗衣機就行,攢幾件再洗。”徐毛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抗拒。

“順手的事。”王年年頭也不抬,搓洗得更用力了。那有力的揉搓聲,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像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徐毛毛望著他浸在水光裡的側麵輪廓,陳麗的話、那份沉重的愧疚,在這份帶著強製意味的“體貼”麵前,竟漸漸模糊,溶解。這貌似恰當的殷勤,恰似一杯摻了迷藥的溫水,暫時麻痹了良知深處那尖銳的刺痛。

然而,這溫水般的假象終究薄脆如紙。隨著夕陽下沉,夜色漸起,王年年臉上的溫和感漸漸退下去了,露出礁石般的冷靜。他看著徐毛毛,臉上掛滿了嚴肅與正經,說出的話如命令一般,給她感覺毫無回旋餘地:“毛毛,明天我陪你走一趟監獄,讓他簽字。今晚,把離婚協議寫好。”

徐毛毛的心猛地向下墜去,直墜入一片冰窟窿。她想開口,想說自己還沒想好,想再拖一拖,可所有的話湧到喉嚨口,卻被王年年那雙深不見底、不容置疑的眼睛死死堵了回去。那目光如同無形的繩索,一圈圈纏繞上來,勒得她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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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急嗎?”她勉強牽動嘴角,擠出一個乾澀又僵硬的笑容,像一張揉皺又勉強攤平的紙。

“我離了,你不離?”王年年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投下一片濃重的壓迫陰影,“我天天待在你家,名不正言不順,心裡能踏實?”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熱度:“再說,眼前這事兒辦了,後頭的大事才能動。你不是想發財嗎?”

這個“財”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徐毛毛一個激靈。李富貴口中那個深埋地下的寶藏,那足以改變一切的金光閃閃的幻夢,瞬間又成了最鋒利的鉤子,牢牢鉤住了她飄搖的心。在巨大的利益誘惑和眼前男人無聲的威壓之下,那份被陳麗艱難喚起的猶豫,再一次如潮水般退卻。她挺直了僵硬的腰背,像一個突然被擰緊了發條的木偶。

於是,在昏黃的燈光下,在男人鷹隼般目光的注視下,她失魂落魄地翻找出紙筆。鋪開白紙,筆尖懸在半空,微微顫抖著,遲遲落不下去。王年年有意坐在她的身旁,好像家長在督促孩子做作業,坐在對麵,隻有指尖在茶幾上一下一下敲著,緩慢而沉重。在徐毛毛的聽覺裡,那聲音像喪鐘,敲在她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終於,筆尖落下,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寫什麼?怎麼寫?東子此刻在做什麼?是在冰冷的通鋪上輾轉難眠,還是在想著她、想著家?婆婆那張滿是皺紋、每次來都帶著笨拙笑容的臉,兒子埋頭寫作業時安靜的側影……無數畫麵碎片般在她眼前飛速閃過,攪得她心口一陣陣發緊、發痛。她仿佛看見東子那雙眼睛,曾經盛滿信任和溫存的眼睛,正隔著鐵窗,穿過漫長的時間和空間,無聲地、絕望地注視著她落筆的手。

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仿佛不是握筆,而是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醜陋不堪,如同她此刻混亂不堪的心境。當寫到“雙方自願離婚”那行字時,筆尖猛地一頓,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拽住,隨即失控地狠狠戳了下去!一個突兀的、難看的黑色破洞赫然出現,邊緣帶著毛刺,像一張無聲控訴的嘴。

徐毛毛整個人僵住了,直直地盯著那個破洞,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那洞黑漆漆的,仿佛能吞噬掉所有的光,也吞噬掉她殘存的最後一點力氣。她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眩暈,胃裡翻江倒海。她猛地抽了一口氣,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麵,幾乎是逃也似地抓起那張紙,準備撕掉,王年年一拉按住了她的手:“怎麼了?”

“戳破了。”徐毛毛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我重寫一下。”

“不用。”王年年接過紙,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字句,像在審查一份至關重要的戰利品。那審視的目光,讓徐毛毛覺得自己如同被剝光了衣服,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

“明天,你帶進去,讓他簽上名字。”王年年麵無表情地說道。

徐毛毛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王年年那張在燈光下半明半暗的臉,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卻隻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要是……要是他不肯簽呢?”

王年年定定地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溫度,隻有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了然和掌控。他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清晰無比地釘入徐毛毛的耳膜:“那,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徐毛毛感覺王年年的這句話,又像一道強硬的指令,刺穿了她最後一點虛弱的僥幸,她覺得自己隻有依令而行,硬著頭皮往前衝了,哪怕是頭破血流,麵目全非。

窗外,夜色濃稠得化不開,沉沉地壓下來。這間小小的屋子,像一個無聲的囚籠,困住了她,也困住了她手中這張薄薄的、卻足以碾碎人生的紙。明天,那個破洞,會跟著她一起,走向那道森嚴的鐵門,去麵對門後那個曾經是她整個世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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