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來也怪，自從見到那個裁縫，我就感覺我的心亂了。她那雙眼睛，特有吸引力，隻要朝我一掃，我不由得渾身發酥。”李富貴說。
“哈哈。”徐毛毛大笑一聲：“看來，你是個情種。”
“我不知道我為啥對她動了心，過後仔細一琢磨，才發現四川女人和這個裁縫完全是兩路人。她性子烈，愛恨分明，著急了說話跟放炮似的；可那裁縫不一樣，她說話不緊不慢，不多不少，心裡再不高興，臉上也不是太明顯。而且裁剪的衣服，穿上挺合適。這麼一比較，我心裡就對鄧圓圓打起了退堂鼓。”
“你這麼快就變心了？那你當時跟四川女人把結婚證領了沒有？”
“沒有。”李富貴說。
“那個裁縫是個姑娘，還是媳婦？”
“肯定是媳婦嘛。和我不是一個村，在我老家溝對麵那個村子。據說男人有狐臭，當時婆家隱瞞了這個情況。由於這個媳婦有裁剪的手藝，而她婆婆也是個老裁縫，家裡情況比較好一點，就掏了高價，把這個媳婦娶進門。她婆婆在家做衣服，她則在集市上開了個縫紉部。我與她，就是在集市上的縫紉部認識的。”
“就是咱們剛才路過的這個集市？”
“就是的。”
“那……那你與這個裁縫來往，不怕你那個四川女人知道？”
“怎能不知道呢？本身你們女人這一竅開著。我和裁縫來往沒有多久，四川女人就聽到了閒話，幾次問我，我都沒承認，後來我想，四川女人把我盯得這麼緊，我捂得再好，肯定有露餡的時候。為此，我就想讓四川女人離開我……”
說到這裡，李富貴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仿佛那如煙的往事，潮水般的湧進了他的心裡——
那是1994年深秋的一個夜晚，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李富貴坐在炕沿上，試探性地對鄧圓圓說道：“你出來打工也有幾年了，該回四川看看你爹娘了，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難道你不想念家人？”他說話時眼睛不敢直視對方，手指不停地敲打著膝蓋。
鄧圓圓正在疊衣服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閃著懷疑的火花“李富貴，你給我打這個馬虎眼，是不是想娶那個狐狸精裁縫？”她的四川口音因為激動而更加明顯。
“你彆胡說！”李富貴漲紅了臉：“人家有男人的！”
“畜生才胡說！你以為她有男人，不會勾引其他男人？”鄧圓圓把手中的衣服狠狠摔在地上：“你沒瞧瞧，多少男人圍著那個騷貨？誰隻要沾上她，不是傻了就是瘋了！你以為她是朵鮮花？我告訴你，像你這種沒腦子的，遲早要被她踩在腳底下的！”
李富貴被這番話激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最恨彆人說他沒腦子，尤其是被一個女人這樣說。兩人越吵越凶，鄧圓圓的嘴像刀子一樣，句句戳心。終於，在鄧圓圓罵了句“你這個沒良心的畜生”之後，李富貴揚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鄧圓圓沒想到李富貴會打他，頓時嗚嗚的哭了起來。
幾天後，當李富貴在裁縫鋪見到顧盈盈時，發現她白皙的臉上赫然三道血痕。原來鄧圓圓挨了李富貴的打，就拿顧盈盈出氣。乘顧盈盈騎車過路不注意，她從樹林裡躥出，對她來了個突然襲擊。
李富貴聽此，氣得渾身發抖，二話不說就走了。
回到家，見鄧圓圓正坐在房簷下洗著衣服，就一把扯起她：“怎麼也學起王秀珍了？你是不是還想把人家吊在樹上？”
“怎麼？嫌我打了那個婊子？”
李富貴一把推開鄧圓圓，致其一個狗蹲倒在了地上，鄧圓圓立即彈起，抓起洗衣服的臉盆，朝李富貴的頭上扣了過去。李富貴的頭上頓時架了一件濕漉漉的衣服，臟水順著脖子往下直流，搞得像個落湯雞一樣。李富貴被激怒了，兩人立即扭打成一團。鄧圓圓邊打邊哭喊：“李富貴，你這個龜兒子，我為了跟你，被村裡人指著脊梁骨罵，被王家人打得半個月下不了炕！你現在為了一個狐狸精，竟然打我，給你打，給你打！我不活了，不活了……”
李富貴怕左鄰右舍聽見，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扯進臥室，發現鄧圓圓胡蹬亂踢，他就扭住了鄧圓圓的胳膊：“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你再胡來，我看看？”
儘管鬨成這樣，李富貴還是偷偷摸摸地和顧盈盈幽會。在黃昏的小河邊，在黑夜的麥垛後，他不止一次的撫摸顧盈盈的長發。兩人的感情與日俱增。顧盈盈望著天上的殘月，說：“在你跟前，我才明白什麼是愛情。”
李富貴摩挲著顧盈盈的手，說：“我也有這個感覺。”為了表明誠意，他如實向顧盈盈告訴了自己的婚姻：與前妻結婚，是父母做主；與鄧圓圓認識，是源於鄧圓圓性格開朗豪放，加上她是個外地人，自己經不住誘惑，就好上了。原本他不想離婚，與鄧圓圓保持個情人關係就行了，可前妻鬨騰，鄧圓圓抓住他不放手，他不得不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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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隻要顧盈盈跟他好下去，他隨時可以讓鄧圓圓走人。但顧盈盈埋頭在縫紉機上紮著衣服，沒有接他的話題。
李富貴見顧盈盈對自己的要求抱有模棱兩可的態度，決定和鄧圓圓分手。因此就直截了當地告訴鄧圓圓：通過這幾個月在一起生活，發現兩人在性格和生活習慣上有許多不合之處，如果維持下去，對誰都不好。說他倆做朋友可以，做不了夫妻。
鄧圓圓總認為是顧盈盈插足的緣故，放話死也不離開李富貴！
李富貴告訴鄧圓圓：不離開也行，但必須要接受他與顧盈盈的關係！
鄧圓圓也威脅李富貴：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不久，顧盈盈又告訴李富貴，說鄧圓圓又來找她了，並說了讓她聽了比較嚇人的細節——李富貴最近用一種下流的手段來虐待鄧圓圓，曾將鐮靶塞進她的下身，讓她配合，如果她不配合，就把她打得半死不活。打了，還不許她給人說。顧盈盈兩眼嚴肅看著李富問道：“這事是真的嗎？”
李富貴微微一笑：“這話你都信？難道你們女人的心思，你不明白？還不是故意黑我，目的攪散咱倆的關係。”
雖然哄住了顧盈盈，但是在當天夜裡，李富貴卻倒鎖了門，拿起了一條燒炕的火棍，對鄧圓圓說道：“你來我這個地方這麼長時間了，你知道我們這裡民間有個說法嗎？”
此時的鄧圓圓，好像已經明白她將要麵臨的形勢，就兩眼淩然地問道：“撒說法？”
“打倒的媳婦揉到的麵。”
“給你打！有本事你打死！還不是又去見你那個婊子媽了，回來又給我上家法，我為你，落到這個地步，我活著還有撒意思？”鄧圓圓聲嘶力竭的喊道，撲去欲奪那個木棍，李富貴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
想起這一幕，李富貴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徐毛毛想聽李富貴說說他與裁縫的事兒，卻見他沉默不語，問他怎麼了？李富貴說他心臟有點不舒服。徐毛毛開玩笑地說道：“是不是那個裁縫傷害了你，提起她，你心裡難受？”
李富貴歎息一聲說道：“也不知道是啥惹的禍，四川女人大老遠跑到咱們鳳城來打工，認識了我，從此不願回家了。我明明身邊有人，為啥又鬼差神使地與那個女裁縫好上了？現在想想，我自己也說不清楚，老年人常說，人生的路上，總會遇到一些迷糊地帶，我可能就是陷入了迷糊地帶……”
徐毛毛微笑道：“李大師，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那個裁縫的名字呢。”
“以後告訴你吧。你們女人愛說閒話，我怕告訴你，傳的人多了。自從跟邵粉玲結婚後，我的日子很清閒，沒有閒話，沒有是非。我願意了，人請我算卦看風水，我還去呢；不願意了，我就待在家裡，哪兒都不去，跟老婆在果園忙乎忙乎，看看書。彆看我是鄉巴佬，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書。”
“好啊，不願告訴我也行啊，我理解。”
李富貴說：“小徐，我打算周三和你嫂子去西安檢查一下身體，把你再麻煩一下，送我去一趟西安行不？”
徐毛毛忙說：“怎麼不行呢？你給我的送的禮物還在車上呢。彆說跑西安，就是跑北京，我都願意拉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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