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該休息了。
蘇碧海徑直走到梧桐樹下的躺椅前,取下頭上發釵,散開發髻。
蓋上薄毯,沉沉地睡去。
睡到日上三竿時,突感到腹部遭受到強烈的重擊。
“啊!”蘇碧海從夢中驚醒,瞪大眼睛與湯圓對視。“你是看不到我在樹下嗎?”
湯圓眨巴幾下眼皮,欠欠地說:“是你不該睡在我的落腳點位置。”
蘇碧海神色漠然,揪起湯圓後脖頸的皮毛將他拎起來,懸在半空中。
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想回昆侖就說一聲,我助你一腳之力。”
湯圓撲騰著四個爪子,求饒道:“我錯了,姑娘。饒了我吧。”
當初讓湯圓變幻成臨清獅子貓的模樣,就是圖這個外形很可愛,我見猶憐。即使是犯了錯,也不忍心責罰他。
蘇碧海用力將湯圓甩到樹杈上,自己又躺回去,把手臂枕在後腦勺。
“幽冥司那邊如何?屠夫的案子判了嗎?”
湯圓掛在樹杈上,打了個哈欠說道:“我這個點才回來就是在等結果,那個屠夫雖然是被迫殺人的,但終究犯了大罪,刑期起步至少500年。”
話說著,他努力撐開自己的毛爪,比出五個指頭。
“至於他的老婆……生前死後都沒做壞事,一路綠燈,不出一年就能安排投胎了。”
“嗯~那就好。”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蘇碧海扯了扯薄毯的一角,繼續睡覺。
樹杈上的湯圓忙活了一晚上,早就累癱了,比蘇碧海更快進入夢鄉。
這一覺睡得很長,夢裡蘇碧海回到了從前生活的地方。
前半生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和家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一把帶血的玄鐵劍劃破夢境,家人在她的眼前挨個倒下,那人手持長劍,緩步向她走來。
周圍湧起嘈雜的喧鬨聲,他們都在叫囂著:殺了她!殺了她!
蘇碧海不可置信地看著鮮血垂滴的劍尖,眼前人的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下一秒,她在錐心的痛楚中驚醒。
猛然睜開眼,橘色的夕陽斜照在小院的牆壁上,映出青絲隨風飄動的倩影。
梧桐樹上的湯圓迷糊中四肢不自覺抽動,一個翻身他就從樹杈上摔下來。
蘇碧海淡定地抬動指尖,湯圓懸停在半空中,緩緩落在她的懷中。
“嗯?姑娘,你醒啦?”湯圓打了個哈欠。
他察覺到蘇碧海的情緒有些低落,抬爪為她擦去額間的細汗,說道:“姑娘做噩夢了?”
“嗯~夢到了一些從前的事。”
“您時常勸人放下過去,怎麼到了自己,就這麼難了?”湯圓想不明白。
蘇碧海變幻出一把梳子,饒有耐心地把湯圓脖頸處結塊的長毛,一一捋順。
“人間不是有一句俗語嘛~‘醫者難自醫’。”
湯圓努力地抻直下巴,用他那不大的小腦袋努力地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真複雜啊!~”
蘇碧海戲謔道:“你通曉天下萬物,怎麼會困擾?”
湯圓清了清嗓子,直起身子,雙腳站立在蘇碧海的大腿間。
擺出一副很學術的模樣,說道:“這就是個體之間最大的差異了,道理大家都懂,但無法共情。”
蘇碧海哂然一笑。
她手捧著湯圓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點點頭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夜幕降臨,該開始準備今晚的食材了。
“姑娘”湯圓一躍跳到廚台上,“我也想吃敲餛飩,人家沒吃過。”
打昨晚聽到有這種食物起,他就食指大動,想要嘗嘗。
這嬌滴滴的嗓音,讓蘇碧海不自覺地寒毛豎起。
“你不是吃過廣式雲吞嗎?跟那個味道差不多。”
“不嘛~人家也想嘗嘗其他地方的……”
蘇碧海一掌拍在自己臉上,無奈的應道:“行~但請你彆再用這種語氣同我說話。”
“好嘞!~”
不出五分鐘,蘇碧海端出一碗沒有湯水的敲餛,放在湯圓麵前。
“誒?為什麼沒有湯?”
“你那小爪子是能用筷子呢?還是能用勺子呢?”說話間蘇碧海也沒閒著,拿了一個空碗給湯圓盛了一碗原湯。
哼!湯圓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無法反駁。
埋頭吃起餛飩。
“味道如何?”蘇碧海詢問道。
“沒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