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意料的是，張本嶺聽到這話，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恐懼，反而皺起眉，露出疑惑的表情：“雇人殺我？警官，您沒搞錯吧？我跟王希元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殺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的語氣很平靜，眼神也很坦蕩，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可就在這時，旁邊的趙宏霞突然“哐當”一聲，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聲音帶著顫抖：“怎……怎麼會有這種事？他……他為什麼要殺本嶺？”
馬衛國心裡一動——他們的反應不太對：趙宏霞作為妻子，表現出恐懼很正常，應該是被這個消息嚇破了膽；但張本嶺作為當事人，反應卻平靜得奇怪，好像被人暗殺不是件要命的大事。
他一邊想一邊回答趙紅霞：“我們也在調查這件事，所以需要你們仔細想想。”
馬衛國放緩了語氣，“你們再回憶一下，有沒有什麼細節被忽略了？比如王希元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奇怪的話，或者做過奇怪的事？有沒有因為什麼小事跟他起過衝突？你們沒放心上，但王希元卻因此仇恨你們。”
張本嶺和趙宏霞都沉默了下來。張本嶺皺著眉，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像是在認真回憶；趙宏霞則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肩膀微微發抖。
過了幾分鐘，張本嶺才緩緩開口：“警官，我真的想不出來。我跟王希元沒什麼交集，更沒得罪過他，他不可能想殺我。會不會是你們查錯了？”
趙宏霞也跟著點頭，聲音依舊帶著顫抖：“是啊，警官，肯定是有誤會。本嶺為人老實，不會跟人結仇的……”
馬衛國看他們倆都說不出什麼，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他站起身，拿出名片遞給張本嶺：“張先生，如果你們想起什麼線索，隨時給我們打電話。這段時間也請你們注意安全，如果發現有可疑人員或情況，及時跟我們聯係。”
“好，好。”張本嶺接過名片，連忙點頭。
在出門的時候，馬衛國忍不住回頭問張本嶺：“王希元雇凶殺你，你怎麼一點也不慌張。”
張本嶺指了指那輛麵包車說：“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大概對死已經麻木了。”
馬衛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好冷靜沉著的人。
帶著民警離開張家，坐上車後，立刻給許長生打電話，把走訪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彙報了。
電話那頭，許長生聽完，開始飛速思考起來，過了一會他拿起手機回撥給馬衛國：“衛國，你再回王希元的村子走訪一下，問問村民他們知不知道王希元和趙宏霞以前的情況？”
馬衛國驅車離開張本嶺所在村子時，許長生坐在辦公室裡，對著白板上的案件關係圖陷入沉思。
白板上，“王希元”與“張本嶺”之間被畫上了三道代表“暗殺”的紅線，可兩人之間的關聯卻始終是一片空白——沒有生意往來，沒有債務糾紛，甚至連日常交集都少得可憐。
“到底是什麼讓王希元如此執著地要殺張本嶺？”許長生手指在“張本嶺”的名字上停頓，腦海裡反複回放著馬衛國的走訪記錄。
張本嶺說的沒錯，一個開養雞場，一個做殯葬服務，行業毫無交集，怎麼看都不可能結下致死的仇怨。
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前年辦過的趙小桃被殺案。
當時趙小桃就與同村孫武奎有婚外情，這樣的事似乎在現在的這個社會，特彆是農村地區還不少見。
“難道這次也是因為‘情’？”許長生猛地轉身，目光落在“趙宏霞”的名字上。
趙宏霞是張本嶺的妻子，也是王希元的同鄉、老同學。
之前馬衛國彙報時提到，趙宏霞麵對提問時神色有點異常，提到王希元，不時地看她丈夫。
這個細節瞬間串聯起所有疑點：王希元與張本嶺無冤無仇，卻三次雇凶殺他；
趙宏霞作為張本嶺的妻子，對王希元的態度含糊其辭；王希元失蹤前，兩人或許還存在不為人知的聯係。
“如果王希元和趙宏霞有私情，一切就說得通了。”許長生的眼神逐漸清明，“王希元為了徹底得到趙宏霞，才想除掉張本嶺這個障礙。這比毫無證據的仇殺、財殺，更能解釋他的執著。”
他立刻拿起手機，撥通馬衛國的電話：“衛國，你先不要回局裡了，立刻轉道去王希元所在的王家莊！
重點查趙宏霞和王希元的過往關係，尤其是他們年輕時有沒有過感情糾葛，還有趙宏霞嫁給張本嶺後，兩人是否還保持聯係！”
“明白，許隊！”馬衛國馬上調轉車頭，朝著王家莊的方向駛去。
王家莊坐落在孫集鄉邊緣，村子不大，一條土路貫穿全村，路邊散落著幾十戶人家。馬衛國把車停在村口，帶著一名民警，沿著土路慢慢走訪。
第一戶走訪的是村頭的王奶奶家。王奶奶今年七十多歲，頭發花白，正坐在院子裡的槐樹下納鞋底。看到馬衛國他們，她放下針線，笑著招呼：“警官同誌，找我老婆子有事啊？”
“老奶奶，我們想向您打聽兩個人，王希元和趙宏霞，您認識他們嗎？”
“希元和宏霞啊，怎麼不認識！”王奶奶笑了，眼裡泛起回憶的神色，“他們倆都是我們村的，小時候總在一塊兒玩，好得跟親兄妹似的。
希元這孩子命苦，父母走得早，宏霞那時候總護著他，有好吃的也先給希元留著。”
“那您知道他們長大後有沒有處對象？”馬衛國追問。
王奶奶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小時候看著挺般配的，可長大後就沒聽說了。後來宏霞嫁給了外村的張本嶺，希元也結了婚，又離了婚，後來就一個人守著養雞場，再後來的事，我老婆子也不太清楚了。”
離開王奶奶家，馬衛國又走訪了幾戶人家，大多隻知道王希元和趙宏霞是同鄉同學，對兩人的深層關係了解不多。
直到走到村中間的一家小賣部，遇到了店主劉桂蘭——後來得知她正是王希元和趙宏霞的小學和中學同學，馬衛國才了解到更多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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