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將格拉斯頓伯裡小鎮溫柔地包裹。
白千詩站在旅店房間的小窗前,並未點燃油燈——窗外,那些鑲嵌在建築上的發光晶石與蜿蜒管道中的柔和光流,已足以將街道映照出一種朦朧而夢幻的藍輝。
科技與古老在這裡交織出的夜景,有一種不真實的美感。
然而,這份美感無法驅散她心頭的沉重。
“兆玉……”
這個名字在她唇齒間無聲地滾動,帶著一絲鐵鏽般的澀意。沈兆玉,她的隊長,她的戀人。
記憶中最後清晰的畫麵,是在館中大家嚴肅的神態和國家隊出發時的路上,他皺著眉檢查她裝備時那專注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側臉。
“千詩,雖然我們有導師的保護,但還是要一切小心。”
他的叮囑言猶在耳,可如今,她在哪裡?他又在何方?
大家呢?其他的隊友是否安全?那個他們前往的是尋常卻又重要的比賽場館,現在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陣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他們是否也遭遇了不測?是否正在尋找她?還是……隻有她一人,被拋入了這時空的裂隙?未知像冰冷的潮水,漫過腳踝,逐漸淹沒至心口。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那細微的刺痛感讓她勉強維持著清醒。
孤獨感從未如此刻骨銘心。
即使身上這件父親寄來的、擁有不凡防護能力的幽藍色鬥篷,也無法完全隔絕這份源自時空錯位的冰冷。
不能慌。
父親教導過,越是絕境,越需冷靜。
沈兆玉也說過,真正的成長,必須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冷靜下來,找到破局之路。
她現在就是自己的隊長。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紛亂的思緒壓下,開始理性分析現狀:
第一,她身處一個古老文明的不列顛,亞瑟王統治時期。這是基本確定的信息。
第二,她擁有自保的能力,以及……暫時夠用的“財力”。那些靈石和煉金物品的價值遠超預期,這解決了生存的燃眉之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信息嚴重匱乏。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限於表麵,對自身為何來此一無所知,對回去的方法更是毫無頭緒。
漫無目的地遊蕩隻會暴露自己的特殊,引來不必要的危險。她需要一個合理融入此地、並能係統獲取信息的途徑。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下方,那條依舊有零星行人往來的街道。
思緒至此,她回想起傍晚剛進入“齒輪渡鴉”時瞥見的一幕:在旅店大堂一側的牆壁上,掛著一麵由柔和光線構成的虛擬屏幕。
屏幕上不斷滾動著一些文字和簡單的圖示,旁邊還有幾個本地人用手指在上麵點劃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