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穀鎮的飛船降落點比白千詩想象中要繁忙。
巨大的、由某種暗色木材與金屬混合結構的飛艇懸浮在低空,流線型的艇身兩側伸展出如同昆蟲翅翼般的半透明翼板,上麵鐫刻著複雜的符文,正吸收著陽光,發出瑩瑩微光。
穿著各色服飾的人們——有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也有氣質沉穩的學者——正在通過一道懸梯登艇。
白千詩站在人群外圍,幽藍色的鬥篷在充斥著金屬摩擦聲和能量嗡鳴的環境中,依然顯得格格不入。
她正在觀察,尋找著合適的接觸目標。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主動走向了她。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斯特拉蒂學院預備生製服,深色的布料襯得她紫色的短發和同色的眼眸格外醒目。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徑直走到白千詩麵前,仰頭看著她。
“你想上船嗎?”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帶著點孩童的質感,但語氣卻很平靜,甚至有些過分沉穩。
白千詩低頭,兜帽的陰影讓她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純粹與……某種似曾相識的堅定。
“是的。”她簡短回答。
“跟我來。”紫發小姑娘沒有多問,轉身便帶著白千詩繞過排隊的人群,走向飛艇側麵一個較少人使用的入口。
守衛看到小姑娘,似乎認得她,微微點頭便放行了,隻是多看了白千詩一眼。
登上飛艇的懸梯時,白千詩敏銳的聽覺捕捉到旁邊幾個等待登艇學生的低語:
“看,是沈教授家那個小怪物……”
“噓!小聲點!聽說沈教授很護著她……”
“也不知道教授從哪兒帶回來的,整天冷著個臉……”
沈教授……小怪物……
白千詩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的步伐沒有絲毫紊亂,沉默地跟著紫發小姑娘走進了飛艇內部。
通道內,小姑娘停下腳步,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是公共休息區,學生們大多在那裡。你自己過去吧。”
說完,她甚至沒有等白千詩道謝,便轉身離開了,紫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拐角,仿佛她出現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帶白千詩上船。
白千詩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心中疑雲密布。這個小姑娘,就是裡昂口中,那位沈兆玉教授最大的支持者?她為什麼會幫自己?僅僅是……一時興起?
她按捺下疑惑,按照指引走向公共休息區。那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布置著舒適的座椅,不少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談。
她的出現,立刻吸引了許多目光。那身與眾不同的幽藍鬥篷,以及即便遮掩也難掩的獨特氣質,讓她瞬間成為了焦點。
感受到那些或好奇、或審視、甚至帶著些許不善的目光,白千詩微微蹙眉。她不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
她目光掃視,很快找到了標識著洗手間的地方,快步走了進去。
在隔間裡,她迅速脫下了顯眼的幽藍色鬥篷,收進空間袋。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她自己準備的、更符合這個時代審美,但依舊能凸顯她清冷氣質的便裝,一件月白色的立領襯衫,配著一條深藍色、做工精良的長裙,簡潔而優雅。
她將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後,露出了完整的麵容。
當她再次走出洗手間,回到公共休息區時,周圍的視線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加複雜。
褪去了鬥篷的遮掩,她那清麗絕倫的容顏、清冷出塵的氣質,以及勻稱修長的身材,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有人因她的美麗而驚豔癡迷,目光幾乎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但也有人,尤其是幾個穿著華麗、神態倨傲的年輕男女,眼中露出了更明顯的不善和嫉妒。
她無視這些目光,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安靜地望向窗外流動的雲層。
然而,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一個穿著繡有家族紋樣錦袍、下巴微抬的青年,帶著兩個跟班,徑直走到了她麵前。
“喂,新來的?看著麵生啊。”青年語氣輕佻,目光毫不客氣地在白千詩身上打量著,“哪個家族的?還是說……是走了什麼特殊門路混上來的?”
“唉……”
白千詩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依舊靜靜地看著窗外。
這種徹底的無視讓青年臉上掛不住了,他臉色一沉:“我在跟你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他話音未落,似乎想伸手去碰白千詩的肩膀,給她點“教訓”。
就在白千詩眼神一冷,準備有所動作的瞬間,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響起:“霍頓先生,斯特拉蒂的飛艇上,禁止任何形式的騷擾和爭鬥。我想,你的家族並不希望收到學院的質詢函,更不想麵臨沈兆玉先生的怒火。”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穿著深藍色教授長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麵色平靜,目光卻銳利地掃過那個被稱為霍頓的青年。
霍頓爵士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悻悻地收了回去,狠狠瞪了白千詩一眼,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那位教授這才將目光轉向白千詩,眼中帶著一絲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欣賞:“沒事吧?我是學院的煉金學教授,莫裡斯,你的情況我也清楚。”
“歡迎登艇。如果有任何不適,可以隨時尋求教授或工作人員的幫助。”
“謝謝。”白千詩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淡。
莫裡斯教授笑了笑,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
風波暫時平息,但白千詩能感覺到,暗中的目光並未減少。她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心中想的卻是那個紫發紫瞳的小姑娘,以及她背後那位……名叫沈兆玉的教授。
飛艇劃過雲層,朝著斯特拉蒂學院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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