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入口合攏的瞬間,周遭驟然陷入死寂。隻有陽魂石懸在葵葵掌心,泛著微弱卻固執的紅光,將三人腳下的石階照出一片朦朧的暖影。石階盤旋向下延伸,潮濕的空氣裡混著一股奇異的甜香,像是某種花草腐爛前的最後氣息,聞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太奶奶的紙條上說,陽魂秘境裡有‘迷心障’,會讓人看見最想實現的事。”許曼攥緊桃木劍,指尖泛白,“大家千萬不能走神,一旦被幻境困住,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話音剛落,前方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赤著腳在石階上輕輕走動,可抬頭望去,隻有無儘的黑暗。
小遠突然停住腳步,眼睛直勾勾盯著左側的黑暗:“我好像看到我爸媽了……他們說在下麵等我……”他說著就要往黑暗裡衝,葵葵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將陽魂石貼在他額頭上。紅光閃過,小遠猛地打了個寒顫,眼神瞬間清明:“剛才……剛才是假的?”
“是迷心障在勾你的執念。”葵葵的聲音有些發啞,掌心的陽魂石又暗了幾分,“許深還在等我們,不能在這裡栽跟頭。”她低頭看了眼懷裡的許深,少年的臉蒼白得像張紙,胸口的血跡早已凝固,可她總覺得,隻要自己跑快一點,就能抓住那絲還沒散儘的體溫。
又往下走了約莫十分鐘,前方終於出現光亮。那是一片開闊的溶洞,洞頂垂下無數鐘乳石,每一根都泛著淡藍色的熒光,將整個溶洞照得如同幻境。溶洞中央有一汪碧綠的水潭,水麵上漂浮著一層白色的花瓣,而水潭對岸的石台上,赫然長著一株通體赤紅的草——草葉像火焰般卷曲,頂端開著一朵金色的花,正是紙條上寫的陽魂草!
“找到了!”小遠激動地喊出聲,剛想往前衝,卻被許曼一把拉住。她指著水潭裡的倒影,聲音發顫:“你們看水裡!”
幾人低頭看去,隻見平靜的水麵突然泛起漣漪,倒影裡竟多出一個人影——是影二!那個本該被破蠱符化為灰燼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水潭對岸,手裡依舊握著那把纏滿紅蠱線的黑劍,臉上的疤痕在熒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葵葵的心臟猛地一沉,陽魂石的紅光瞬間變得劇烈,顯然感應到了真實的蠱蟲氣息。
影二冷笑一聲,用劍尖挑起石台上的陽魂草:“我說過,守窟人是我的替身,你們看到的‘影二’,也不過是我用蠱蟲做的傀儡。真正的我,從一開始就在這裡等你們——等你們替我打開秘境,拿到陽魂草。”他說著將陽魂草湊到鼻尖聞了聞,眼神裡滿是貪婪,“有了這株草,我就能控製蠱母卵,讓整個海市的人都變成我的傀儡,到時候影部的老大都得讓我三分!”
許曼突然翻開筆記本,指著最後一頁被撕掉的邊角:“我就覺得不對勁!太奶奶的筆記少了一頁,肯定是你偷走了!你早就知道陽魂草的存在!”
“還算聰明。”影二踱步到水潭邊,抬腳踩在水麵上——那些看似柔軟的花瓣竟像堅硬的石板,穩穩托住他的重量,“這水潭叫‘忘川水’,花瓣是‘鎮魂瓣’,普通人踩上去會立刻被吸走魂魄,隻有用蠱蟲喂養過的人才能安全通過。你們想過來搶陽魂草,就得先嘗嘗魂飛魄散的滋味。”
葵葵抱著許深的手臂緊了緊,她看著水潭對岸的陽魂草,又低頭看了眼許深毫無血色的臉,突然將陽魂石塞進許曼手裡:“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拿陽魂草。”
“不行!太危險了!”許曼趕緊拉住她,“忘川水那麼邪門,你過去就是送死!”
“許深快撐不住了。”葵葵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堅定,“我不能看著他死。就算是死,我也要把陽魂草帶回來。”她掙脫許曼的手,突然想起懷裡的吊墜——之前在洛氏宗祠,吊墜曾和洛水佩產生過共鳴。她趕緊掏出吊墜,將其與洛水佩緊緊握在手裡,兩者接觸的瞬間,突然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籠罩住她的雙腳。
“這是……洛家的護身咒!”許曼突然大喊,“太奶奶的筆記裡提過,洛水佩和吊墜結合,能暫時擋住邪祟的攻擊!”
葵葵驚喜地發現,腳下的金光竟形成了一雙透明的鞋,托著她穩穩地踩在了水麵上。鎮魂瓣在她腳下微微顫動,卻沒有發出任何危險的氣息。影二見狀,臉色驟變,立刻揮劍朝著葵葵的方向斬過去。黑劍帶著淩厲的劍氣,水潭裡的忘川水瞬間掀起巨浪,朝著葵葵撲過來。
葵葵趕緊加快腳步,朝著對岸跑去。就在她即將抓住陽魂草的瞬間,影二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將裡麵的液體潑向石台上的陽魂草。那是之前剩下的陰魄蠱蠱液!蠱液剛碰到陽魂草,赤紅的草葉瞬間變得漆黑,頂端的金色花朵也開始慢慢枯萎。
“你瘋了!”葵葵目眥欲裂,“你不是想要陽魂草嗎?為什麼要毀掉它!”
“我得不到的東西,彆人也彆想得到!”影二瘋狂地大笑起來,“就算陽魂草枯萎了,我還有蠱母卵的殘骸!隻要把你的陽魂石搶過來,我照樣能控製蠱蟲!”他說著突然撲過來,一把抓住葵葵的手腕,想把她手裡的洛水佩和吊墜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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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葵死死攥著手裡的東西,另一隻手朝著影二的臉抓過去。她的指甲劃過影二臉上的疤痕,影二吃痛,慘叫一聲鬆開手。葵葵趁機拿起石台上的陽魂草,轉身就往回跑。可剛跑沒兩步,腳下的金光突然變得微弱——洛水佩和吊墜的力量快要耗儘了!
忘川水開始瘋狂地湧動,鎮魂瓣在她腳下碎裂,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她的腳踝,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皮膚往骨頭裡鑽,像是有無數隻手在拉扯她的魂魄。葵葵的意識開始模糊,懷裡的陽魂草也變得越來越重,她幾乎要撐不住了。
“葵葵姐!抓住我的手!”小遠突然將桃木劍扔過來,劍身上的金光正好纏住葵葵的手腕。許曼也趕緊用儘全力,將陽魂石的紅光朝著葵葵的方向射過去。紅光和金光交織在一起,重新托起葵葵的身體,將她往對岸拉。
影二見葵葵要逃走,立刻追了上來。他的腳踩在忘川水裡,卻絲毫不受影響——顯然,他早就用蠱蟲改造過自己的身體。眼看影二的黑劍就要刺到葵葵的後背,許曼突然從懷裡掏出之前剩下的破蠱符,朝著影二的方向扔過去。
破蠱符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正好貼在影二的胸口。影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劇烈抽搐,黑劍“當啷”一聲掉在水裡,瞬間被忘川水融化。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顯然是蠱毒發作了。
“你以為……我沒留後手嗎?”影二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哨子,用力吹響。尖銳的哨聲在溶洞裡回蕩,水潭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是之前被毀掉的蠱母殘骸!
殘骸從水潭裡爬出來,通體漆黑,身上還在不斷滴落著忘川水。它朝著葵葵的方向撲過來,巨大的爪子帶著腥風。葵葵趕緊將陽魂草塞進懷裡,舉起洛水佩和吊墜,金色的光芒再次暴漲,擋住了蠱母殘骸的攻擊。
“快帶許深離開這裡!”葵葵朝著許曼和小遠大喊,“我來拖住它們!”
“我們一起走!”許曼想過來幫忙,卻被小遠拉住。小遠搖了搖頭,眼裡滿是淚水:“葵葵姐說得對,我們得先帶許深哥出去。不然,葵葵姐的努力就白費了。”
許曼咬了咬牙,看了眼正在和蠱母殘骸搏鬥的葵葵,又看了眼懷裡昏迷的許深,最終還是跟著小遠往出口的方向跑。葵葵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轉身朝著蠱母殘骸衝過去,手裡的洛水佩和吊墜發出最後的金光,將整個溶洞照得如同白晝。
就在這時,影二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朝著葵葵的後背刺過去。葵葵沒有防備,匕首“噗”地刺中她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服。她吃痛,轉身一腳將影二踹進忘川水裡。影二在水裡掙紮了幾下,很快就被忘川水吸走了魂魄,徹底消失不見。
蠱母殘骸見影二死了,變得更加瘋狂,朝著葵葵的方向撲過來。葵葵的肩膀還在流血,意識也開始慢慢模糊。她摸了摸懷裡的陽魂草,又看了眼出口的方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陽魂草帶出去,一定要讓許深活過來。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陽魂石從許曼之前扔過來的桃木劍上解下來,握在手裡。陽魂石的紅光和洛水佩、吊墜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著蠱母殘骸射過去。蠱母殘骸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身體開始慢慢融化,最終變成一灘黑水,融入了忘川水裡。
溶洞開始劇烈搖晃,鐘乳石不斷從洞頂掉下來,砸在水潭裡,激起巨大的水花。葵葵知道,溶洞快要塌了。她捂著流血的肩膀,朝著出口的方向跑過去。懷裡的陽魂草還在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她,許深還在等著她。
就在她即將跑到出口的時候,一塊巨大的鐘乳石突然從洞頂掉下來,擋住了她的去路。葵葵看著眼前的鐘乳石,又看了眼身後不斷塌陷的溶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難道她真的要在這裡放棄嗎?
“葵葵姐!我們來幫你!”就在這時,許曼和小遠突然跑了回來,手裡還拿著之前掉在地上的筆記本。許曼將筆記本翻開,指著其中一頁:“太奶奶說,鐘乳石後麵有暗門!隻要用陽魂石的紅光照射,就能打開!”
葵葵立刻睜開眼睛,將陽魂石舉起來,紅光射向鐘乳石。鐘乳石後麵果然出現了一道暗門,緩緩打開。三人趕緊跑進去,暗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上,將外麵的塌陷隔絕在外。
暗門後麵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儘頭有微弱的光亮。三人沿著通道往前走,很快就走出了地底,回到了洛氏宗祠的院子裡。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溫暖得讓人想哭。
葵葵趕緊從懷裡掏出陽魂草,隻見草葉雖然還是漆黑的,但頂端的金色花朵卻依舊綻放著。她鬆了口氣,抱著陽魂草,朝著許深的方向跑過去。許曼和小遠跟在後麵,臉上滿是激動的淚水。
可就在這時,洛氏宗祠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群穿著黑色鬥篷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人手裡拿著一把黑色的劍,劍身上纏著紅色的蠱線,和影二的劍一模一樣。他抬起頭,露出一張和影二一模一樣的臉,隻是臉上沒有疤痕,眼神裡滿是冰冷的殺意。
“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活著出來。”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不過沒關係,陽魂草最終還是會落在我的手裡。”
葵葵將許深護在身後,舉起陽魂石,眼神裡滿是警惕:“你是誰?為什麼和影二長得一樣?”
男人冷笑一聲,扯掉臉上的鬥篷,露出裡麵繡著“影一”字樣的黑色勁裝:“我是影一,影二的哥哥。你們殺了我的弟弟,毀了我的蠱母卵,這筆賬,我會讓你們用命來還!”
他說著舉起黑劍,朝著葵葵的方向刺過來。葵葵趕緊舉起陽魂石,紅光暴漲,擋住了影一的攻擊。一場新的戰鬥,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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