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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葵丘裂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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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背靠冰冷布滿顆粒狀苔蘚的斷柱基座石壁癱坐著。暗紅液體浸透了他半邊後背破碎臟汙衣物,此刻與寒冷夜氣接觸凝固變得黑紫僵硬,黏在血肉模糊傷口周圍,每一次微小呼吸或肌肉抽搐都拉扯著撕裂痛楚。額頭臉頰冷汗早已乾涸,留下灰白鹽漬凝結一片發癢。嘴唇上乾涸的血痂在寒冷中崩裂出細微痛痕。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移動手臂。每一次牽動背後創口都如針錐齊刺、烈焰灼燒,喉嚨裡泛起腥甜。他喘息著將單衣下擺撕開,顫巍巍從懷中掏出一隻微小堅硬油紙包。牙關死咬,汗珠重新沁滿額角脖頸溝壑之間。他手臂扭曲到背後方向,牙關咬緊,嘴唇因忍痛咬得發白。布滿裂口的指節因用力而腫脹發紫,努力去沾那藥粉試圖覆蓋皮開肉綻劇痛傷口邊緣,然而手臂活動角度所限,粉末胡亂沾在黏結成塊的血汙衣料和傷口周圍皮肉裂口上,並未敷在深處創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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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被掐住喉管硬擠出來的微弱嘶氣從齒縫艱難溢出,飽含濃稠血味和劇痛煎熬。

驀地!一片混亂腳步夾雜著低沉金屬碰撞摩擦的銳響撞破了這片角落死寂!

費猛地僵住!背後劇痛被這驟然聲響激得驟然加劇!他迅速將油紙包胡亂塞進胸前衣襟深處,用肘部和雙腿極力撐著斷柱基座冰涼粗粞石麵,咬緊牙關,屏住每一絲細微聲響,艱難地向更高處基座陰影蜷縮而去,幾乎將整個身體擠進巨大石座後狹窄空隙裂縫間。冰冷的苔蘚顆粒感貼著頸側皮膚,堅硬石塊棱角死死抵住肋下傷處,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繃緊的神經。他繃緊全身每一塊肌肉,凝固成一塊被遺棄的頑石。

宮道轉角暗處,人影憧憧。十幾個高大身影疾行而來,腳步雖速卻沉重而謹慎,仿佛竭力壓製落腳聲響但金屬甲片隨動作發出細碎清晰摩擦撞擊聲清晰穿透稀薄夜霧,如同無數硬殼蟲豸在黑暗中快速爬行。為首兩人身披深色短氅掩住內甲,腰佩長劍,行走姿態悍猛。費蜷縮在石座暗影後,視線艱難穿透模糊距離,驟然渾身血液驟冷——那輪廓,那步態——連稱?管至父?!他們身後簇擁那些精悍護衛並非宮中製式甲衣!

心臟瞬間如被冰手攫緊!

那群人徑直越過宮道,腳步毫不停頓,向著襄公養傷的寢殿方向直撲而去!目標極為明確!

費心臟狂跳幾乎撞破腔子!冷汗刹那間濕透後背剛凝結的血痂處一片涼意刺骨。他猛地弓起身體,強忍背後撕裂般鑽心劇痛、腳下踉蹌虛浮,借著高牆遮蔽陰影,足下無聲發力,朝著相反方向——那寢殿緊鄰的側門小路拚命狂奔而去!每一步牽扯都讓背部皮肉如同再度被生割!濃重喘息無法抑製地從緊咬的齒縫間擠出急促氣流摩擦聲響。他完全不顧身後劇烈痛苦,視野因劇痛和狂奔而開始陣陣發黑模糊。

“陛下!”費猛地撞開緊鄰襄公寢殿外室回廊儘頭的小門!門框撞擊牆壁發出悶響!他撲進去,顧不得喘息,聲音因劇痛和焦急徹底嘶啞變形:“公孫無知!連稱!管至父!反了!兵……兵甲直撲寢殿而來!”回音在這空曠殿前空間激蕩開來。

暖閣內僅點著一盞孤燈,光線昏黃暗淡,齊襄公本就難以入眠倚在榻上,此刻臉色由青轉白,眼中瞬間布滿驚怒交加血絲:“什麼?!”

就在此刻!宮門前院方向驟然炸開短促激烈的兵器撞擊鏗鳴!利刃刺穿血肉沉悶噗嗤聲與猝然爆發的慘厲驚怖呼喊聲此起彼伏!如同地獄之門被瞬間推開一角!

費猛地合攏通往內室暖閣的厚重隔扇門,背脊死死抵住雕花門板,僅用單臂急促向室內宮人低吼如困獸嘶鳴:“禦!快尋趁手之物禦敵!”自己已迅速抽出腰間束帶上一柄貼身細薄短匕,鋒刃在昏暗光線反射一線微弱冷光。外麵殺聲更熾更近!腳步紛亂踩踏石板地麵如冰雹砸落,中間夾雜垂死哀號。

“護駕!護駕!”宮人驚恐尖叫聲刺破殿內窒息空氣,暖閣玉榻旁兩名健壯貼身內侍迅速抄起矮案沉木鎮紙和一隻沉重銅製投壺,緊緊簇擁在驚魂失魄、半撐在榻上麵無血色的襄公周圍。

砰!砰!砰!

殿門被沉重器物猛烈撞擊震響!每一擊都震得厚重門扉簌簌發抖,帶動費緊貼的門板背後一陣猛烈震動!門外撞門聲驟然一止!

殿內所有人霎時間屏住呼吸。

死寂隻維持了一息,隨即響起刀劍猛劈門板樞軸的碎裂刺耳裂木聲!雕花精致木屑飛濺!

“陛下!”費猛地扭頭,眼中血光閃爍,對襄公僅厲聲吐出兩個字:“隨臣!”他再顧不得君臣名位,手臂拚力一撐門板,借那反力疾速撲向玉榻方位,一把拉住襄公冰冷僵硬的腕子向下拖曳!另外兩名內侍瞬間會意,一人迅速拖開榻後重垂落地帷幔,另一人奮力挪開角落半人高的厚重青玉插屏底座!一扇極為隱蔽的小門輪廓隱藏在壁毯之後!

門軸轉動發出刺耳乾澀吱呀——通往狹窄漆黑夾道入口洞開!費狠命一推,將踉蹌不支的襄公推進那片濃稠幽暗!自己也緊跟其後擠入,隨即拚命推動內側隱藏機關!青玉插屏底座和厚重帷幔被最後退入的兩名內侍重新拚命拉回原處——

就在厚重插屏底座堪堪合攏擋住小門縫隙的刹那!

“嘩啦——轟!”被劈砍得殘破不堪的殿門樞軸猛地向內斷裂,巨大門扇帶著漫天碎木屑、金箔脫落漆皮向內轟然倒塌砸下!煙塵彌漫中,無數火把光影明滅晃動如鬼蜮搖曳,刀光反射晃成一片殺機刺目光海!喊殺怒吼聲浪和濃烈血腥氣瞬間灌滿整座大殿每一個角落!

火光迅速蔓延開來,照亮殿內橫躺豎臥的宮人屍首血跡,照亮叛軍臉上扭曲興奮的獰笑。費在狹小黑暗夾壁中屏住呼吸,耳中嗡嗡作響,心臟撞擊肋骨如擂戰鼓,背後傷處隨心臟狂跳一陣陣劇痛抽搐。他能聽到外麵腳步沉重踏過滿殿血跡,聽到甲片刮擦牆壁與屍骸、聽到那些人粗暴翻倒器物搜尋的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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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就在這裡麵!”

費猛地將襄公手臂用力向夾壁幽深處推搡,聲音壓得極低,氣流急促噴在襄公頸側:“退……再退……貼著……冷牆……”黑暗濃如墨,咫尺之間隻能勉強感覺到對方身軀僵硬冰冷顫抖。外麵暖閣中搜索器物砸碎的爆裂聲清晰傳來,叛軍如鬼魅在咫尺之外。一陣沉重腳步聲似乎正在暖閣內反複搜尋踱步,離這堵脆弱的隔絕僅一步之遙。

費全身的肌肉緊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汗水在布滿血痂的背部滲出,那冰冷的濕黏感異常鮮明刺骨。夾壁裡空氣幾乎凝固成濃稠濕透的冰水。他聽得到襄公喉間壓抑不住的細碎齒顫聲,如磨砂礫石碰撞出的斷續聲響。自己背靠冷牆傷口位置被冰硬的牆麵硌壓著一陣陣鑽心剜骨劇痛炸開,每次炸裂都讓心臟猛一哆嗦。他隻能死死咬住口腔內側軟肉,直至濃腥充斥整個口鼻。

外麵搜掠的撞擊器物聲、憤怒叫罵聲,如同無數細密鋼針穿透壁板空隙刺入耳膜,在腦髓深處攪動翻騰。

驟然!一道格外清晰嘶啞咆哮在暖閣中炸開:“無人?!齊侯怎會憑空消逝!那鞋吏費仲方才分明逃來此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挖出來!”

費的心臟如同撞在冰刺之上,幾乎停滯!他猛地攥緊手中那唯一一柄貼身薄短小匕首,粗糙刀柄紋路深陷掌心軟肉。

門外腳步聲猛地移向這玉璧插屏位置:“這玉屏動過?給我用力掀!掀它開!”

屏風內側兩名內侍猛撲上厚重屏風底座!沉重玉石底座邊緣被裡外兩股蠻力角力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聲!

“裡麵有活人!”外麵聲音狂喜尖利!

費胸腔裡衝上血腥,在黑暗中驟然對著已被叛軍吼聲駭得僵硬的襄公手臂發力猛拽!兩人身體在狹窄夾道中猛力後撞!背部劇痛連同撞上冰冷牆壁的衝擊讓他眼前陡然發黑發花!狹道內壁被劇烈動作帶起一片簌簌塵灰撲落在兩人發頂、肩頸。

幾乎同時!

外麵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起開——!”數道巨力合抱猛掀!

轟然巨響!沉重的玉石底座被整個掀翻、刮蹭著地麵,發出令人心膽俱裂的刺耳摩擦聲!玉屏基座帶著風壓重重向外倒砸在暖閣內鋪地磚石之上!崩碎裂響!煙塵騰起!通向夾壁的窄口暴露無遺!

火光猛然湧入!十幾支明滅火把瞬間將這片狹窄空間照得亮如白晝!刺目亮光驟然降臨如同無數柄利刃紮進眼球!費瞳孔驟然緊縮,下意識合眼!熱浪裹挾血腥焦臭氣息撲麵而來!無數雜遝腳步聲、興奮喊殺怒吼如同洪水猛獸般瞬間向入口湧來!

殿門外高階之下,夜風嗚咽穿過冰冷的庭院。

公孫無知佇立在前,身著半舊而精良的赤色深衣,衣擺邊緣絲線磨損處隱隱泛白,在火光映照下像半凝固的陳舊血痂。他右手扶在腰間銅劍劍柄之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連稱與管至父緊隨其後,皆鐵甲裹身,濺滿濃重暗褐色新舊血跡斑點。連稱眼窩深陷,在火光陰影下黑得如同兩口乾涸枯井,管至父則緊抿著唇,目光灼灼如同即將爆燃的炭火。他們身後,十幾個精壯叛卒執著火把,將一片慘烈景象照得毫厘畢現。階上階下橫七豎八躺著十數具屍首——襄公貼身內侍、宿衛的殘缺身體,喉管被切開的宮人,身下暗紅粘稠液體正無聲蔓延滲透寒冷地磚縫隙。濃稠血腥氣混合著皮焦肉糊的古怪氣味,沉甸甸地彌漫在冰冷空氣之中。

兩名叛卒正將一個人死死按在冰冷血汙石階上!那人渾身浴血,單衣碎裂如同破網,被血染透大半凝固成深紫黑色,破口處可窺見一道道縱橫交錯、皮肉翻卷的深紫色鞭痕。正是費。

費的臉被按壓緊貼冷硬濕滑石階,口鼻深陷在滿地尚未凝固的黏稠血漿腥氣中劇烈喘息掙紮,每一次掙紮都讓周身傷口裂口加劇流血不止,新湧溫熱血流順石階紋理蜿蜒流下。一名叛卒死死扭住他右臂關節向背心方向折去,意圖徹底製住所有反抗能力。

“費主事,”公孫無知的聲音響起,異常清晰冷靜,不帶絲毫火氣,在死寂血腥夜裡穿透力格外刺耳冰冷,“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一步一步踏過滿地血漬碎肉踏上石階,足下皮靴踩進凝固粘稠血窪發出輕微膠著吸扯聲。他停在費麵前幾步遠處,微微傾身,目光如同毒蛇遊動,在費痙攣掙紮的染血麵孔上緩緩掃過:“我知你是條難得的忠犬。可那跛腳主子自己都斷腿了,還能跑多遠?說出來,省受皮肉之苦。”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如毒蛇信子舔舐耳膜,“他藏身何處?說出來,允你全屍。”

費被死死按著,側臉緊貼冰冷血汙石階,濃腥味灌滿口鼻。脖頸被大力擰折的角度幾乎要窒息,從咽喉深處發出破碎阻塞的嗬嗬聲。每一次費力吸氣都讓斷裂肋骨處發出銳痛抽搐。但他被壓製的、僅露在外的左眼猛地睜開,布滿紅絲,瞳孔深處凝固著一塊不化的寒冰!那目光穿過公孫無知皮笑肉不笑的臉,越過石階邊緣血腥狼藉屍體,仿佛直接釘在黑暗深處某個點上。他喘息急促如同垂死風箱拉動,帶著血沫氣泡破碎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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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喉嚨裡擠出怪異含混喉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垂死掙紮的嗚咽,那聲音陡然艱難拔高,又如同被扭斷般跌落:“前殿……被撞開時……他往後殿西北角方向……”聲音因臉頰被壓迫而極其模糊走調,“密……密閣……書……書架……”

“密閣?”公孫無知眼中精光一閃,卻並未立即相信。他直起身,手仍按在腰間劍柄末端紋飾上。

“信我?!信我這搖尾乞憐、吃儘背鞭的狗?!”費的聲音猛然在血汙中斷裂般嘶啞拔高,被極度的憤怒與某種扭曲情緒燒灼著:“看!睜眼看看這背上的鞭子!哪一條不是他賞的?!陛下能給的榮華,爾等也配?!”他聲音驟然轉為一種被掐死般的怪誕嘶鳴,全身猛地不顧一切發力掙紮起來!被反扭按壓的右臂骨骼關節不堪重負發出可怕喀拉脆響!他像垂死困獸,被壓製的左肩猛撞向按他頭的叛卒胸膛,在空隙中硬是扭過脖頸!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住公孫無知臉孔,眼神瘋狂執拗到讓人脊背發寒:“要取他命!我來引路!這傷……就是鐵證!”他聲音驟然放低,帶著毒蛇般的蠱惑,“驚擾起來,玉石俱焚……”最後四個字如同詛咒。

按住他的叛卒被他這垂死掙紮驟然爆發蠻力撼得幾乎脫手!公孫無知眼底閃過刹那猶疑,隨即被森然冷意覆蓋。他目光如同利刃,剮過費被汙血覆蓋、布滿青紫鞭痕和塵土的臉:“你想引路?”

費被按死在地,喉管被壓迫幾乎窒息,隻能用儘所有力氣猛一點頭!

公孫無知嘴角勾了一下,那笑容尚未成形便已消失,如冰麵瞬間凍結:“鬆開他。”

按住費的勁道驟鬆。費立刻蜷縮在冰冷血汙石階上劇烈咳嗽喘氣,每一次咳嗽都牽動斷骨傷口劇烈劇痛抽搐,喉嚨裡咳出血沫順著下頜蜿蜒淌入頸間衣領。他艱難想撐起身子,雙肘深深嵌入粘稠血泊之中。

“脫。”公孫無知聲音毫無溫度,如同鐵器撞擊。

管至父眉頭微擰,上前一步欲言卻被連稱冷厲眼神止住。

“要我們信,”公孫無知緩緩抽劍,霜寒刃光反射著他冰冷眼睛,“就先驗驗你這傷……有多真。”劍尖點在費破爛染血單衣後領處。

費劇烈喘息著,在眾人目光注視下,身體因寒冷和失血微微顫抖。他猛地撐起上身一點,染滿血汙的手指哆嗦著伸向頸後,摸索著去解係在頸後和身側肋骨下的衣帶扣結。那扣結已被凝固血塊和泥土糊住大半。他顫抖喘息著拉扯破結,手指被粗糙血痂割痛也在所不惜。猛地!他拚力一扯——

嗤啦!

本就破碎不堪的染血深衣被他雙手揪住兩邊猛地向左右兩邊撕開撕扯聲如同撕裂厚重牛皮紙!整片後背完全赤裸暴露在眾多火把明晃晃的光線之下!

空氣驟然凝固。

布滿他精瘦寬闊後背的,絕不僅僅是方才激戰中留下的數道淺口血痕。在那片皮肉之上,無數道深紫色血溝縱橫交錯!它們如同被燒灼過又硬生生撕開的粗劣溝壑,皮肉翻開邊緣因凝結血汙顯出紫黑色,鞭痕之間肌膚腫亮、皮下淤血浸透成一大片驚心動魄的青紫汙塊,高高腫成丘陵連綿般醜陋凸起!一些最深處皮開肉綻的翻卷邊緣正滲出新鮮溫熱體液,幾滴血珠順鞭痕溝壑邊緣緩緩滑下滾落,在慘白肌膚上拖出蜿蜒亮線。那畫麵恐怖猙獰到令階下幾名叛卒都下意識偏開了臉,如同看到一片被暴風驟雨蹂躪後又被肆意踐踏過殘破扭曲的大地,正汩汩冒著濃稠血水!

費艱難地維持著跪伏撐地的姿態,整個後背鞭傷在夜風中暴露。每一次劇烈喘息都牽動那片血肉模糊如地獄犁溝般縱橫鞭痕顫抖,傷口新鮮滲出體液光澤觸目驚心。牙齒深深陷進下唇崩裂的血痂裡,腥鏽味彌漫口腔。但他眼神穿過肩頸側垂落淩亂發絲,死死釘在公孫無知臉上,那眼神瘋狂狠戾如同烙鐵灼透靈魂:“這鞭……夠不夠真?!”嘶啞聲音徹底破裂,像兩片生鏽金屬用力刮擦出血。

公孫無知的目光在那片地獄繪卷般的背上足足停了三個漫長而冰寒的呼吸。劍尖緩緩收起,霜刃歸鞘發出輕微一聲嚓響。他臉上最後一絲疑慮凍結消散,被一種近乎玩味的審視冷酷替代:“好一條斷骨猶能狂吠的忠犬……也好。前頭帶路。”他手微微一抬,“跟緊他。”

壓在身上的力道徹底撤去。費劇烈喘息,汗水混著血水從鬢角滴落。他掙紮著支撐起半邊身體,踉蹌不穩地爬起,每動一下都牽扯著撕裂般劇痛,腳下踩在黏膩血泊滑膩幾乎摔倒。一個叛卒上前粗暴地推搡了他背部一下,傷口再度被擊中,費身體猛向前一傾,牙關裡擠出壓抑到極致的倒吸冷氣嘶聲。他勉強穩住身形,不再看那些血泊中的屍體,邁開虛浮搖晃的腳步,一步一拖,艱難踩著濃稠欲滴的血泊和冷卻屍身之間縫隙,向著那黑暗寢殿破碎的殿門內蹣跚走去。每一步都印下一個沾滿血汙粘稠的腳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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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黑洞洞敞開著,如同猛獸吞噬一切的咽喉。殿內燈火大半熄滅,殘破燭台傾倒,僅有幾支被踐踏而未熄的燭火在角落明滅,在碎裂器物和倒伏屍體縫隙間映照著斷戟殘戈折刃寒光閃爍。空氣中漂浮著燃燒的織物和屍首微焦的惡臭混合氣息,沉甸甸壓人心肺。

費垂著頭顱,染血發絲粘在頰側。被身後叛卒再次推搡催促,他腳步一個趔趄,幾乎撲倒在地。借著不穩踉蹌前衝的幾步支撐,他半隱在亂發後的眼睛極其迅速地、如同鷹隼捕食前最後掃過獵場般掠過東南角落那巨大厚重帷幔方位——

帷幔下方邊緣處,未被完全遮掩的黑暗縫隙中,一截華貴無比、玄底織錦紋飾金線在跳躍燭光下微微閃光的靴尖,刹那間被捕捉又迅速隱沒!那正是襄公逃離時匆忙間遺落暴露的蹤跡!

費心口如同重錘猛然鑿擊!血液瞬間直衝頭頂!他立即強行穩住身體,身體微側,利用視角盲區,腳步方向極其自然地向更靠近寢殿入口相反側方——西北牆角一排傾倒書架方向艱難挪去,同時喘息著低聲嘶啞指示:“他…必在密閣之後…書架後…夾道有暗門……”聲音斷斷續續,每說幾個字都要強忍背後劇痛似的停頓片刻。腳步踉蹌踏過一隻翻倒青銅人形燈架殘骸,尖銳殘片刮過他破損衣角下小腿皮膚,又是一道新鮮血口割開。

管至父已按捺不住,幾步越過費,帶著兩名叛卒當先撲向西北角方向!“仔細搜!”

公孫無知目光如同暗夜狩獵的鴟梟,緊緊鎖定費每一個細微動作和麵部每一絲變化。連稱則一直沉默跟隨在他側後方半步之距,無聲環視這血腥狼藉廢墟殿內。

費佝僂著身軀,一步步挪向西北書閣方向,腳步沉重如拖巨石。就在他將要接近目標區域,所有視線似乎都被那急切搜索書架區域的管至父等人牽製瞬間——

費身體猛地一旋!如同垂暮雄獅爆發最後力量!虛浮蹣跚姿態蕩然無存!借著旋身之力,身體化作一道迅疾染血暗影,向著東南方向那片巨大垂地厚重帷幔猛撲過去!手中一直緊握那柄貼身薄匕首刃在昏暗搖曳燭光中劃出一道淒厲冷弧!

“攔住他!殺!”公孫無知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厲吼同時腰間長劍如雷霆出鞘!

晚了!

費的身體已撲至帷幔邊緣!他左手拚儘最後氣力猛地抓住帷幔厚重邊緣絲絨布麵向上掀開!右手攥緊那匕首向後疾速回掠護住破綻!身體同時向那道漆黑縫隙側傾,喉嚨嘶吼聲因劇痛和爆發力撕裂得不成人聲:“陛下!出來!隨我——”

嘶吼戛然斷裂!

兩道叛卒手中長戈毒蛇般從兩個刁鑽方向同時搠至!一柄自他左肋下猛力刺入!冰冷的金屬撕裂皮肉骨骼穿透身體深處!另一柄長戈狠狠劈過他格擋匕首的手臂內側!匕首無力脫手墜落!

鮮血如同噴泉從肋下創口狂湧而出,噴濺在眼前墨黑冰冷地麵上!費身體被這股刺穿巨力帶得騰空前衝!轟然撞在那帷幕邊緣!巨大衝擊之力徹底摧毀所有屏障!

厚重垂地帷幔被費的身體和後方追刺戈尖撕扯著整個拽倒崩落!巨大的絲絨幕布沉重砸在地麵,塵土混著血腥味衝天炸起!煙塵彌漫中露出其後緊貼牆壁的一線狹窄空間!還有——

一個蜷縮在牆壁冰冷凹陷處角落的玄色身影被驟然暴露!

正是驚駭欲絕、麵無人色的齊襄公!他癱軟蜷縮在冰冷地麵上,一隻腳上竟還穿著一隻嶄新的玄色鑲嵌白玉環扣厚底緞履,另一隻腳赤裸裹著臟汙白紈,在劇烈衝擊下扭曲著微微抽搐!他眼中充滿了極度驚恐、難以置信的絕望。

費最後的嘶吼餘音似仍在煙塵中回蕩,身體撲倒在帷幔之上,大股鮮血迅速從他身下洇開一片深色暖流。那柄匕首當啷一聲滑落到齊襄公沾滿灰土冰冷發抖的赤裸腳邊,薄刃上沾染的幾滴血珠尤在微微震顫。

空氣凝滯了一瞬。

公孫無知臉上最後一絲偽裝終於剝落殆儘,化為徹底的瘋狂與猙獰:“殺!”他長劍直指角落,如地獄惡鬼發出尖嘯。

無數把利刃帶著死亡的尖嘯同時刺下!那簇擁在角落的黑色身影如風中紙人般猛烈顫抖、蜷縮、扭動——隨即被冰冷的刀鋒淹沒撕碎,悶響與利刃破體、骨骼碎裂聲密集響起!

晨光熹微,如同漂洗過多次的粗劣素紗,慘白無力地透過殿內殘破窗欞斜刺而入。光線冰冷渾濁,混在空氣中彌漫的塵土、焦糊和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氣裡。

費從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與窒息中掙紮出一縷殘識。每一次心跳都像錘打著遍體鱗傷的鼓膜,每一次微弱呼吸都牽扯著左肋下被戈矛貫穿撕裂的傷口劇痛痙攣。血液流失的寒冷感如無數蠕蟲鑽進骨髓。身下是冰冷堅硬地麵,鼻腔裡灌滿了帷幔厚絨沾染上的陳舊灰塵氣味和被浸透血液的厚重腥甜粘稠氣息。眼皮沉重如鉛,他用儘僅存力氣撐開一絲縫隙。

視線模糊,如同隔著血汙凝結的毛玻璃。映入眼簾的是那片被自己扯落在地的厚重暗色帷幕殘骸,以及身下洇透大片粘稠深色還在緩慢蔓延開來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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