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西牆巨大的斷口處,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陳默和趙鐵柱伏在冰冷的亂石堆後,如同兩尊融入陰影的石像。陳默那條枯槁的左臂垂在身側,皮膚下的暗紅光澤在黑暗中微弱地起伏,如同沉睡毒蛇的呼吸。趙鐵柱緊握著豁口戰斧,指節發白,呼吸粗重,眼神死死盯著斷口外那片被黑暗籠罩的荒原。
“記住,”趙鐵柱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緊張,“外麵是‘剃刀荒原’,獸人崽子最喜歡在這種鬼地方放暗哨。他們的‘血爪’部落占了北邊的‘黑石礦坑’後,探子就一直在這片晃悠!小心他們的‘碎骨’小子,跑得賊快!”
剃刀荒原。血爪部落。黑石礦坑。碎骨小子。
幾個陌生的名詞砸入陳默腦中,像碎片般勾勒出這片土地殘酷的輪廓——貧瘠的荒原、占據礦坑的獸人部落、以速度見長的獸人兵種。這就是他所在的世界一角。
“看到火光了嗎?”趙鐵柱用下巴示意荒原深處極遠處,一片模糊起伏的黑色輪廓下,幾點微弱的、跳動的紅光,“那是‘鋼岩要塞’的方向!以前是我們黑石堡的靠山,現在……哼!被‘血顱’和‘裂蹄’兩個大部落圍著啃了快半年了!屁都沒放一個過來!”他的語氣充滿了怨恨和絕望。
鋼岩要塞。血顱部落。裂蹄部落。
更大的拚圖碎片出現:一個被強大獸人部落圍攻、自顧不暇的人類要塞。黑石堡,不過是這場宏大戰爭旋渦邊緣一粒被遺忘的塵埃。
就在這時,陳默那條沉寂的左臂猛地傳來一陣冰冷的悸動!不再是嗜血的渴望,而是一種……冰冷的“示警”!目標鎖定——斷口外左側,約三十步,一處被風蝕得奇形怪狀的土丘陰影裡!
“那邊……有東西!”陳默嘶啞低語,左臂不受控製地微微抬起,指向土丘。
趙鐵柱瞳孔一縮,他什麼都沒看到,但他信陳默這條邪異手臂的感知!“幾個?”
“一個……氣息不強……在睡覺?”陳默皺眉,左臂傳遞的感覺很模糊,帶著一種慵懶的“暖意”,與血影獸的瘋狂截然不同。
“好機會!”趙鐵柱眼中凶光一閃,“是放哨的‘碎骨’崽子!趁他打盹,摸掉他!”
兩人如同狸貓,借著亂石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土丘潛去。靠近了,陳默左臂的悸動更清晰,那“暖意”帶著一種獸類特有的腥臊。土丘陰影下,果然蜷縮著一個裹著破爛皮襖的綠色身影!體型比成年人類稍矮,但肌肉虯結,獠牙外露,腰間掛著一柄短小的骨刃,此刻正抱著一個粗糙的皮囊,發出輕微的鼾聲。正是獸人的“碎骨”斥候!
趙鐵柱對陳默使了個眼色,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他自己則握緊戰斧,準備在陳默失手時補刀。
陳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緊張和那條手臂傳來的、對“暖意”本能的吞噬衝動。他集中精神,回憶著擊殺血影獸時的感覺——保護、攻擊的意誌!他不再壓製,反而引導著那股冰冷的、源自手臂深處的暴戾力量,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從陰影中竄出!枯槁的左臂帶著微弱的暗紅殘影,五指成爪,狠狠抓向熟睡獸人的咽喉!快!準!狠!
噗!
沒有骨骼碎裂聲。陳默的手指如同燒紅的鐵釺插入油脂,輕易地破開了獸人粗糙堅韌的皮膚!一股滾燙、粘稠、充滿野蠻生命力的“洪流”,遠比血影獸的冰冷精血更加灼熱和狂暴,順著他的指尖,瘋狂湧入左臂!
“嗬!!!”獸人斥候在劇痛中驚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被掐斷的嘶吼,那雙渾濁的黃色眼珠瞬間瞪圓,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它的身體劇烈地抽搐、掙紮,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乾癟下去!皮膚失去光澤,變得灰敗!
吞噬!更猛烈!更直接!獸人旺盛的生命力讓陳默左臂皮膚下的暗紅光芒大盛!那萎縮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微微鼓脹了一小圈!一股灼熱、狂暴、帶著原始野性的力量感瞬間充斥陳默全身,讓他幾乎控製不住想要咆哮!
“成了!”趙鐵柱衝過來,看著地上迅速乾癟下去的獸人屍體,又驚又喜,但更多的是一種毛骨悚然。他迅速扒下獸人身上還算完好的皮襖,又撿起那柄骨刃和一個硬邦邦的、散發著肉腥味的皮囊裡麵是幾塊風乾的、不知什麼動物的肉條)。
“快走!血腥味……”趙鐵柱話音未落。
“嗚——嗷——!!!”
一聲淒厲、悠長、充滿暴怒的獸人號角聲,猛地從荒原更深處炸響!緊接著,是更多嘈雜的咆哮和沉重的腳步聲!地麵微微震動!
“糟了!被發現了!是他們的巡邏隊!”趙鐵柱臉色劇變,拉起還在感受左臂力量、有些恍惚的陳默就往斷口跑!“快!”
兩人狼狽地衝回斷口。王猛高大的身影早已等在那裡,臉色冰冷如鐵。他銳利的目光第一時間掃過趙鐵柱手中的皮襖、肉乾,最後落在地上那具迅速乾癟、失去所有生命精華的獸人屍體上,瞳孔再次狠狠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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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王猛低聲罵了一句,不知是罵獸人還是罵陳默弄出的動靜。“東西留下!趙鐵柱,帶他去地窖!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他一把奪過趙鐵柱手裡的東西,看也不看陳默那條再次沉寂下去、但皮膚下暗紅光芒尚未完全褪去的左臂,轉身朝著堡壘內發出急促的呼喝聲,組織防禦。
趙鐵柱不敢耽擱,拉著陳默,七拐八繞,鑽進堡壘深處一個隱蔽的、散發著濃重黴味和血腥氣的坍塌地窖入口。這裡似乎是以前的儲藏室,現在堆滿了雜物和……幾具蓋著破布的屍體。
“待著彆動!外麵打起來,這裡最安全!”趙鐵柱喘息著,眼神複雜地看著陳默那條手臂,“你這……這玩意兒……動靜太大了!”
陳默靠在冰冷的土牆上,劇烈喘息。左臂吞噬獸人後的灼熱力量感正在緩緩消退,但一種更深沉的、如同烙印般的狂暴野性卻似乎殘留了下來,讓他心緒不寧。他看向地窖角落那幾具蓋著布的屍體,忽然,左臂再次傳來一絲微弱的悸動!不是嗜血,而是一種……冰冷的“共鳴”?指向其中一具屍體?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用還能動的右手,掀開了那具屍體臉上的破布。
一張因失血過多而慘白、但依稀能辨認出威嚴輪廓的中年男人臉龐露了出來。他身上穿著殘破的、但明顯比普通士兵精良得多的鎖子甲,胸口有一個被利刃貫穿的巨大傷口。
“這是……”陳默覺得有些眼熟。
趙鐵柱跟過來,看清屍體,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憤和恐懼。
“是老領主……林嘯……”趙鐵柱的聲音沙啞,帶著刻骨的恨意,“那個狗娘養的叛徒!王……”
他的話戛然而止,猛地捂住了嘴,警惕地看了看地窖入口,眼中充滿了恐懼,仿佛提到了某個禁忌的名字。
老領主林嘯?叛徒?王?
陳默心中劇震!黑石堡的陷落,似乎並非簡單的戰敗?
就在這時,地窖入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守衛的嗬斥聲!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喊道:
“不好了!王隊長!東邊……東邊也發現獸人了!是‘裂蹄’部落的重蹄獸!他們怎麼繞過‘鋼岩要塞’的?!完了!我們被包圍了!”
裂蹄部落!重蹄獸!繞過鋼岩要塞!
更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這小小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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