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海風_民國情淵綺夢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34章 海風(1 / 2)

海風卷著鹹腥氣撲在臉上,蘇雪攥著半枚銅雀簪的手心沁出細汗。陳生正望著遠處那艘黑黢黢的輪船,船身側麵的“櫻花號”三個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貨艙的鐵閘門像隻巨獸的嘴,正幽幽地敞開著。

“提前一小時,”陳生把電報揉成紙團塞進馬褂口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宮澤這步棋倒是快。”他忽然轉頭看向蘇雪,目光在她被海風吹亂的鬢發上停了停,伸手替她將碎發彆到耳後,指尖不經意蹭過她耳垂,蘇雪的後頸瞬間泛起熱意。

柳如煙捂著流血的肩膀笑出聲,血珠順著指尖滴在旗袍的海棠花紋上,倒像活過來似的:“陳先生這時候還有閒心憐香惜玉?”她從手袋裡掏出塊手帕按住傷口,“再磨蹭,宮澤怕是要把炭疽菌分裝好了。”

趙剛背著蘭草湊過來,鐵鉗往貨箱上一靠,粗聲粗氣地說:“我帶蘭草去道觀找七星草,你們倆小心點。”小姑娘突然從趙剛背上探出頭,小手抓著蘇雪的旗袍盤扣:“姐姐,嬤嬤說要是見到戴銀鐲子的女人,就把這個給她。”她遞過來個小小的香囊,繡著半朵海棠,恰好能和蘇雪旗袍上的另半朵對上。

蘇雪剛接過香囊,就聽見陳生低低“嗯”了聲,目光落在香囊的針腳處:“這是王月娥的手藝,針腳斜著走,是育嬰堂的記號。”他忽然蹲下身,替蘭草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到了道觀找個隱蔽地方躲好,等我們回來。”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點頭,小手突然抓住陳生的袖口,指著他左耳後的朱砂痣:“叔叔這裡的痣,和嬤嬤銀鐲子內側的花紋一樣。”

陳生的動作頓了頓,喉結滾動著沒說話。柳如煙突然笑著打圓場:“小孩子家眼神倒尖。”她把通行證塞進趙剛手裡,“道觀後山有個藏經閣,第三排架子後麵有暗門,能通到山底的廢棄礦洞。”

趙剛剛要轉身,卻被蘇雪叫住:“等等。”她從旗袍口袋裡摸出那半塊玉佩,塞到蘭草手裡,“這個拿好,遇到危險就對著月亮舉起來,會有人接應。”小姑娘把玉佩緊緊攥在手心,小奶音軟軟的:“姐姐也要小心。”

看著趙剛背著蘭草消失在碼頭的陰影裡,陳生突然從腰間解下條皮帶,上麵彆著把短刀,刀柄纏著深藍色的綢帶——和柳如煙襪口露出的那條一模一樣。“這刀你拿著,”他把皮帶係在蘇雪腰間,手指穿過綢帶時故意放慢了動作,“日本兵的刺刀快,但這刀能挑開他們的槍栓。”

蘇雪的手指碰到刀柄上的刻痕,是朵極小的梅花,和王月娥銀簪上的圖案分毫不差。她剛要問什麼,卻被柳如煙拉著往櫻花號走:“再不走就趕不上了。”女人的指甲塗著蔻丹,劃過貨箱上的編號時發出細碎的聲響,“三號貨艙在船尾,得從員工通道繞過去,那些守衛認胸牌不認人。”

陳生突然從馬褂裡掏出兩個胸牌,上麵印著日文,照片處貼著兩張陌生男人的臉。“剛才從黃巡捕的人身上搜的,”他把其中一個遞給蘇雪,指尖故意捏了捏她的手心,“彆說話,跟著我走。”

三人剛走到登船口,就被兩個日本兵攔住,槍托在地上頓得“哐當”響。陳生把胸牌舉得高高的,用流利的日語說:“宮澤少佐的命令,檢查貨艙封印。”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蘇雪忽然想起五年前在南京,他也是這樣用日語嗬斥住巡邏隊,把受傷的她從死人堆裡救出來。

日本兵剛要放行,卻被柳如煙突然按住手腕。女人笑盈盈地從手袋裡掏出個錦盒,打開是塊瑞士懷表,表蓋內側刻著櫻花紋:“這是宮澤少佐賞我的,說見到戴金表的皇軍就交出去。”她把懷表塞給領頭的日本兵,指甲在他手背上劃了下,“哥哥們辛苦啦,等下我請你們喝清酒。”

日本兵盯著懷表嘿嘿笑,露出黃黑的牙齒,揮手讓他們上船。走過跳板時,蘇雪聽見陳生在耳邊低語:“那懷表是炸彈,三分鐘後炸。”男人的氣息混著煙草味,讓她想起在領事館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貼著她的耳朵,說“彆怕,有我”。

船板在腳下晃得厲害,蘇雪的旗袍開衩處總被風掀起,陳生走在她身後,每次都不動聲色地用胳膊替她擋住。柳如煙走在最前麵,高跟鞋踩在鐵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在給他們打暗號。經過二等艙時,蘇雪突然看見個穿和服的女人站在走廊儘頭,手裡把玩著支銀質煙杆,煙嘴處鑲著顆藍寶石——和王月娥銀簪上的那顆一模一樣。

“那是宮澤的夫人,”陳生的聲音壓得很低,指尖在她後背輕輕點了下,“表麵上是日本商會會長的女兒,實際上是特高課的情報員,槍法比男人還準。”蘇雪剛要回頭再看,卻被柳如煙拽進個儲藏室,門剛關上,就聽見外麵傳來女人的笑聲,說的是地道的北平話:“剛才過去的那三個人,胸牌是假的吧?”

柳如煙突然從手袋裡掏出瓶香水,往空氣中噴了兩下,茉莉花香瞬間蓋過了血腥味:“這是宮澤夫人最喜歡的牌子,能暫時遮住我們身上的火藥味。”她把香水遞給蘇雪,“等下見到她,就說你是我請來的翻譯,懂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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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拉開,宮澤夫人站在門口,和服的腰帶係得很緊,露出纖細的腰肢。她的目光在蘇雪身上轉了圈,落在她腰間的短刀上:“這位小姐的刀倒是彆致。”女人的中文帶著點北平腔,卻在“彆致”兩個字上咬得格外重。

陳生突然上前一步,擋在蘇雪身前,手裡轉著個黃銅打火機:“內子不懂事,總喜歡這些新奇玩意兒。”他把打火機遞給宮澤夫人,“少佐讓我們來檢查貨艙的封印,夫人怎麼在這裡?”

宮澤夫人接過打火機,指尖在上麵的櫻花紋上摸了摸:“我來給先生送份文件。”她突然看向蘇雪,嘴角勾起抹笑,“這位小姐的銅雀簪真好看,另一半該在陳先生那裡吧?”女人的目光像鉤子,直勾勾盯著陳生的馬褂口袋。

蘇雪的心猛地一跳,剛要說話,卻被柳如煙搶了先:“蘇小姐這簪子是祖傳的,哪有什麼另一半。”她往宮澤夫人手裡塞了塊手帕,“夫人快去找少佐吧,等下耽誤了正事可不好。”

宮澤夫人掂了掂手帕,突然笑著往走廊儘頭走,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蘇雪剛鬆了口氣,就聽見陳生說:“手帕裡是瀉藥,能讓她躺半小時。”他的指尖劃過蘇雪的發梢,“剛才太險了,她認出你的簪子了。”

柳如煙突然指著儲藏室角落的通風管道:“從這裡能通到三號貨艙。”她踩著陳生的肩膀爬上去,旗袍的開衩處露出雪白的大腿,“上麵有欄杆,小心碰頭。”陳生托著她的腳踝時,蘇雪看見他手背上的青筋,和五年前在南京替她擋子彈時一模一樣。

爬進通風管道,灰塵嗆得蘇雪直咳嗽。陳生跟在她後麵,每次她快撞到欄杆時,都會伸手替她擋下。管道儘頭有塊鬆動的鐵板,柳如煙用匕首撬開條縫,下麵傳來男人的說話聲,說的是日文,夾雜著幾個俄文單詞。

“是宮澤在和伊萬教授的助手說話,”蘇雪的俄文學得好,貼著鐵板聽了會兒,“他們在說血清的配方,還提到了‘七星草’和‘心頭血’。”陳生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了指鐵板上的螺絲,用唇語說“等下我數三,你就跳下去”。

鐵板被撬開的瞬間,蘇雪看見三號貨艙裡堆滿了木箱,每個箱子上都貼著櫻花標誌。宮澤背對著他們站在中間,穿著黑色西裝,手裡拿著個玻璃管,裡麵的液體泛著詭異的綠色。他身邊站著個戴眼鏡的男人,穿著白大褂,胸前的口袋裡插著支鋼筆,筆帽上刻著俄文——是伊萬教授實驗室的標誌。

“三、二、一。”陳生的聲音剛落,蘇雪就跟著他跳了下去。宮澤猛地回頭,手往腰間摸去,卻被柳如煙扔過來的高跟鞋砸中手腕,玻璃管“啪”地掉在地上,綠色液體濺在木箱上,冒出陣陣白煙。

“陳生!”宮澤的中文說得字正腔圓,眼睛裡卻滿是狠厲,“五年前讓你從南京跑了,這次看你往哪逃!”他突然吹了聲口哨,貨艙兩側的鐵門“哐當”關上,十幾個日本兵從陰影裡鑽出來,槍口齊刷刷對準他們。

陳生把蘇雪護在身後,勃朗寧握在手裡,槍口對著宮澤:“伊萬教授在哪?”男人的聲音冷得像冰,蘇雪看見他左手背的青筋又起來了,知道他是真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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