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澤突然笑起來,拍了拍手,從貨艙角落的陰影裡走出個男人,穿著件灰色長衫,臉上帶著副金絲眼鏡——竟是聖約翰大學的張教授!蘇雪驚得後退半步,想起父親檔案裡的照片,張教授和父親曾是同窗,當年還一起研究過細菌學。
“蘇小姐彆來無恙?”張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精光,“令尊的研究筆記,我可是找了很久。”他從長衫口袋裡掏出個牛皮本,封麵上的銅扣是隻銅雀,“這就是伊萬教授的最終研究成果,有了它,整個華東地區的人都得聽我們的。”
蘇雪突然想起柳如煙給的研究筆記,上麵的公式和父親的草稿有出入,原來那是假的!她剛要說話,卻被陳生按住肩膀,男人在她耳邊低語:“彆衝動,他手裡的才是真的。”
柳如煙突然往張教授那邊撲,手裡的匕首直刺他的心臟:“你這個叛徒!”卻被宮澤一腳踹倒在地,皮鞋踩在她的手腕上,骨頭發出“咯吱”聲。女人疼得額頭冒汗,卻咬著牙笑:“宮澤,你以為沈老三真的被抓了?他早就帶著巡捕房的人在碼頭等著了!”
宮澤的臉色變了變,剛要下令,卻聽見貨艙外傳來槍聲。張教授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管,裡麵裝著炭疽菌:“誰敢動?這東西要是灑出去,誰也活不了!”他把玻璃管舉到嘴邊,牙齒咬著橡膠塞,“陳生,把銅雀簪交出來,不然我現在就咬破它!”
蘇雪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炭疽菌怕強堿,柳如煙手袋裡的香水是堿性的!她悄悄碰了碰陳生的手背,用手指在他掌心寫“香水”兩個字。男人的指尖頓了頓,突然從馬褂裡掏出半枚銅雀簪,扔在張教授腳邊:“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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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教授彎腰去撿的瞬間,陳生突然把柳如煙的香水搶過來,對著他的臉潑過去。張教授慘叫著捂住眼睛,玻璃管“啪”地掉在地上,卻沒碎——原來裡麵是空的!宮澤罵了句“八嘎”,拔出手槍就射,子彈擦過陳生的胳膊,帶起串血珠。
陳生把蘇雪往身後一拽,自己撲過去抱住宮澤,兩人在地上扭打起來。蘇雪撿起地上的匕首,剛要幫忙,卻被張教授抓住頭發,狠狠往鐵箱上撞。她的額頭磕在鐵箱的棱角上,鮮血瞬間流進眼睛裡,模糊中看見張教授的長衫下擺露出截藍綢帶——和炸藥導火索上的一模一樣!
“你才是梅郎!”蘇雪突然明白過來,父親檔案裡的梅郎,就是張教授!他當年為了伊萬教授的研究成果,殺了好幾個同事,包括她的父親!張教授的臉扭曲著,掐著她脖子的手越來越緊:“你父親就是個廢物,明明有機會和我合作,非要當什麼愛國誌士!”
就在蘇雪覺得快要窒息時,張教授突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柳如煙站在他身後,匕首插在他的後心,鮮血染紅了她的旗袍,像極了盛開的海棠花。“這種敗類,留著也是禍害。”女人拔出匕首,擦了擦上麵的血,“宮澤交給你了。”
陳生正和宮澤纏鬥,兩人滾到堆木箱後麵,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蘇雪剛要過去,卻看見宮澤的夫人站在貨艙門口,手裡的槍對準了陳生的後背。她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擋在陳生身前,子彈“噗”地打進她的肩膀,疼得她眼前發黑。
“小雪!”陳生嘶吼著推開宮澤,撲過來抱住她,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你怎麼樣?撐住!”他撕開馬褂給她包紮,手指抖得厲害,“不準睡!聽見沒有!”
蘇雪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卻看見宮澤的夫人突然把槍扔在地上,跪在陳生麵前:“少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掀起和服的袖子,胳膊上有個梅花印記——是伊萬教授家族的標記!
陳生的動作停了停,抱著蘇雪的手突然收緊:“安娜阿姨,你怎麼會在這裡?”原來宮澤的夫人,就是伊萬教授失蹤多年的大女兒,蘭草的親姑姑!
蘇雪的意識徹底模糊前,聽見陳生在她耳邊說:“小雪,五年前在南京,我說認識你父親不是騙你的,他是我老師。還有,我喜歡你,很久了。”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滾燙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是他的眼淚。
再次醒來時,蘇雪躺在間病房裡,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被子上。陳生趴在床邊睡著了,左手還握著她的手,手腕上纏著繃帶,是替她擋子彈時被劃傷的。床頭櫃上放著支銅雀簪,兩半合在了一起,拚成隻完整的銅雀,下麵壓著張紙條,是柳如煙的字跡:“我去青島山找七星草,趙剛說蘭草想姐姐了。”
蘇雪的手指輕輕劃過陳生的頭發,他突然醒了,眼睛裡布滿血絲,看見她醒了,突然把她緊緊抱住,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裡:“嚇死我了。”男人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後怕,“以後不準再這麼衝動,聽見沒有?”
蘇雪靠在他懷裡,聞著熟悉的煙草味,突然笑了:“那你以後也不準再騙我,”她的手指劃過他左耳後的朱砂痣,“伊萬教授的兒子,陳少爺。”
陳生的身體僵了僵,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不騙你了,什麼都告訴你。”他的唇落在她的傷口上,輕輕的,像羽毛拂過,“等你好了,我們去北平找你父親的老同學,他知道抗體配方的另半部分。”
窗外傳來汽車喇叭聲,柳如煙提著個食盒走進來,旗袍換成了件淺藍色的,肩膀上的傷口還纏著紗布:“醒啦?我買了桂花糕,你最愛吃的。”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時香氣四溢,“趙剛在樓下呢,說張教授招了,當年殺你父親的主謀是日本軍部的人,代號‘櫻花’,現在藏在北平。”
陳生的眼神沉了沉,握緊了蘇雪的手:“正好,我們要去北平。”他看向柳如煙,“你和我們一起?”
柳如煙笑著搖了搖手,從手袋裡掏出張船票:“我要去蘇聯,找我母親的家人。”她的目光落在蘇雪和陳生交握的手上,“你們倆可得好好的,等我回來喝喜酒。”
蘇雪突然想起張教授招供時說的話,宮澤還有個哥哥在北平,是日本憲兵隊的最高指揮官,也是“櫻花”計劃的真正負責人。而那個藏在暗處的內鬼,至今還沒找到,他就像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
出院那天,趙剛背著蘭草來接他們。小姑娘撲進蘇雪懷裡,小手摸著她的傷口:“姐姐疼不疼?蘭草給你吹吹。”她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曬乾的七星草,“嬤嬤說這個能治百病。”
陳生接過布包,眼神溫柔:“我們先去北平,找到抗體配方,再回來找王月娥。”他牽著蘇雪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劃著,“這次,我們三個一起。”
蘇雪看著身邊的陳生和趙剛,突然覺得不管前麵有多少危險,隻要他們三個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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