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對了。”周明遠的笑聲裡帶著股說不出的寒意,“而林晚秋,就是第一個成功的‘成品’。”
這話剛說完,就聽見地窖深處傳來銀鈴的響聲,叮當作響,和紅牡丹腳踝上的聲音一模一樣。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
“他們來了。”周明遠突然往旁邊一閃,消失在陰影裡,“記住,彆被他們的眼睛盯上——那些人的瞳孔是綠色的。”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陳生將蘇雪和白露往身後拽了拽,油燈的光裡,他看見十幾個穿著囚服的人站在那裡,瞳孔泛著詭異的綠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群提線木偶。而他們身後,站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手裡拿著個銀鈴,正輕輕搖晃著——正是趙正雄。
“陳生,好久不見。”趙正雄的聲音比在大連時沙啞了許多,左臉有道長長的疤痕,從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頜,“沒想到吧?我才是‘櫻花計劃’的負責人,山田幸雄隻是我的助手。”他晃了晃手裡的銀鈴,那些“傀儡”立刻往前邁了一步,“你父親當年發現了這個秘密,才被我們滅口的。”
陳生的手猛地攥緊,指節泛白:“我父親的死,是你乾的?”
“是又怎麼樣?”趙正雄突然將銀鈴往地上一摔,“現在,讓你嘗嘗失去同伴的滋味。”
銀鈴落地的瞬間,那些“傀儡”突然朝他們撲了過來。陳生將油燈往旁邊一推,油灑在地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擋住了那些人的去路。火光中,他看見蘇雪正往牆上摸索,像是在找什麼機關。
“這邊有扇暗門!”蘇雪的聲音帶著喘息,“快過來!”
陳生拽著白露衝過去時,聽見趙正雄在後麵喊:“他們跑不遠的!金陵城這麼大,總有你們落網的那天!”
暗門後是條狹窄的水道,散發著股淤泥的腥氣。蘇雪劃著找到的小木槳,陳生坐在船尾,借著月光翻看父親的日記。日記的最後一頁,畫著張簡易的地圖,標注著南京城裡十幾個藏著“傀儡”的地點,其中一個,就是夫子廟的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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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廟會,他們要在戲台上啟動這些人。”陳生將日記遞給蘇雪,“到時候人最多,最容易造成恐慌。”
蘇雪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戲台:“我們得阻止他們。”她突然想起什麼,“周明遠為什麼要幫我們?”
“他不是幫我們。”陳生望著水道儘頭的微光,“他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日記裡寫著,他是國民黨安插在731的間諜,想把‘櫻花計劃’據為己有。”
白露突然指著前麵:“有人在劃船。”
水道儘頭的月光裡,漂著艘烏篷船,船頭坐著個穿旗袍的女人,正對著他們笑。她手裡拎著個漆盒,和紅牡丹在大連給的那個一模一樣。
“是紅牡丹!”蘇雪的手按在槍套上,“她怎麼也來了南京?”
烏篷船慢慢靠過來,紅牡丹掀開漆盒,裡麵躺著三枚銅錢,銅錢上刻著“玄武”“朱雀”“青龍”的字樣:“周先生說,這是打開聚福樓地窖最後一道門的鑰匙。”她的銀鈴在船搖晃時叮當作響,“對了,林晚秋是我妹妹,她不是故意騙你們的,她隻是被趙正雄下了藥,控製不住自己。”
陳生接過銅錢,指尖觸到紅牡丹的手,冰涼刺骨,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你腳踝的銀鈴,能摘下來嗎?”
紅牡丹低頭看著銀鈴,突然笑了,眼角有淚光閃過:“摘下來,我就活不成了。這東西和我的心臟連在一起,趙正雄說,這是‘成品’的代價。”她將船槳往他們船上一塞,“快走吧,天亮前,你們得趕到玄武湖,那裡有艘去青島的貨輪。”
烏篷船漸漸遠去,銀鈴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失在雨裡。蘇雪看著手裡的銅錢,突然發現上麵刻著極細的字,拚起來是“青島,望海樓”。
“她又在給我們換地點。”白露將銅錢揣進懷裡,“這次可信嗎?”
陳生望著南京城的方向,那裡的燈火在雨裡明明滅滅,像無數雙窺視的眼睛:“不管信不信,我們都得去青島。”他看向蘇雪,月光落在她臉上,柔和得像幅畫,“而且,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吃小籠包的。等解決了青島的事,我們就去上海,好不好?”
蘇雪的臉頰在月光下泛起紅暈,剛要說話,就聽見遠處傳來警笛聲,還有銀鈴的響聲,此起彼伏,像是在呼應著什麼。她知道,南京的事還沒結束,趙正雄和他的“櫻花計劃”,周明遠的真實目的,紅牡丹姐妹的秘密……都像這金陵的雨,纏纏綿綿,沒有儘頭。
但此刻,她握著陳生的手,感覺著他掌心的溫度,突然覺得,不管前麵有多少迷霧,隻要他們三個還在一起,就總有撥開雲霧見天日的那天。
船行至水道儘頭,晨光熹微中,玄武湖的輪廓漸漸清晰。遠處的碼頭上,停著艘巨大的貨輪,煙囪裡冒出的黑煙,在晨霧中拉成條長長的線,像條通往未知的路。
陳生將風衣披在蘇雪肩上,遮住她被雨水打濕的肩膀:“青島見。”
蘇雪點點頭,看著他將船劃向碼頭,突然想起紅牡丹說的話——“每個‘成品’的心臟旁邊,都有個引爆器,趙正雄說,這是為了防止我們不聽話。”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的心跳平穩而有力,卻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隔著皮肉,悄悄跳動著,和紅牡丹的銀鈴,有著相同的頻率。
青島的風,會比南京更冷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隻要身邊有陳生和白露,再冷的風,她也能扛過去。
而此刻的聚福樓地窖裡,趙正雄正看著監控裡陳生他們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他身邊站著個穿軍裝的男人,肩上扛著少將的軍銜,正是山田幸雄。
“他們去青島了。”山田幸雄的中文帶著濃重的口音,“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趙正雄拿起桌上的銀鈴,輕輕搖晃著,地窖深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讓‘櫻花’綻放在青島吧。對了,把林晚秋帶上來,她還有用。”
黑暗中,林晚秋被兩個“傀儡”架著走出來,眼神空洞,像個斷了線的木偶。隻有在銀鈴響起時,她的瞳孔才會閃過一絲綠光,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
聚福樓的鐘聲在晨霧中響起,一聲又一聲,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敲響了序曲。而青島的望海樓裡,周明遠正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海岸線,手裡把玩著枚船形徽章,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場關於731的恩怨,從大連港開始,經南京城,往青島去,像條蜿蜒的蛇,纏繞著每個人的命運。而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棋子,那些隱藏在笑容背後的陰謀,才剛剛開始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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