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甲板的海風卷著鹹澀撲進領口,林瑟曦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指甲在掌紋裡鑿出月牙形的血痕。公海的夜像張浸滿墨汁的天鵝絨,遠處貨輪的航燈明明滅滅,像極了三年前那個讓她窒息的夜晚——2022年3月15日,她在江景公寓割腕的時刻。
腕間的卡地亞手鐲硌得骨頭生疼,那是母親在她出院時塞進掌心的,內側刻著極小的「b.」縮寫。此刻她盯著無垠海麵,突然看見記憶裡的自己正從死亡的淤泥中爬出來,每一寸皮膚都粘著輿論的腐葉,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數據絞殺的鈍痛。
2022年3月15日2347江景公寓)
電子鎖的藍光在血跡上流淌,白薇聽見母親的手指在鍵盤上發抖。她蜷縮在浴缸裡,水已經涼透,愛馬仕水晶碗還漂在水麵,碗沿的「永遠愛你」被血水浸得發皺。
「砰——」
浴室門被父親踹開的瞬間,母親的尖叫刺破耳膜。白薇模糊看見母親踉蹌著跪倒在浴缸邊,雙手顫抖著去按她手腕的傷口,無名指的婚戒硌進她的血肉:「薇薇!醒醒!」那枚戒指本該戴在父親手上,此刻卻因為慌亂戴反了,鑽石棱角劃傷了白薇的小臂。
父親的身影在門框上投下顫抖的陰影,他的領帶歪在鎖骨處,顯然是狂奔而來時扯開的。「拿止血帶!」他吼著蹲下身,胡茬蹭過白薇的額頭,帶著煙草和雨水的氣味,「彆睡,薇薇,爸爸在——」話到尾音突然哽咽,白薇感覺到他的指尖在她頸側摸索脈搏,像在觸摸塊逐漸冰冷的玉石。
母親的指甲深深掐進她的手腕,試圖堵住湧出的鮮血,卻讓血水順著指縫滴在浴缸邊緣,在燈光下連成串暗紅的珍珠。「對不起對不起……」母親一遍遍地呢喃,眼淚砸在白薇臉上,比消毒水更刺痛傷口,「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白薇想張嘴說「沒關係」,喉間卻湧出血沫。三個月的網暴早已讓她聲帶受損,那些「毒婦」「去死」的彈幕像無數根細針紮進咽喉,此刻連嗚咽都發不出。父親突然扯下襯衫撕成布條,動作太急導致袖口紐扣崩飛,砸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響——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2022年3月16日0215殯儀館後門)
救護車的引擎聲被雨聲淹沒,白薇在半昏迷中聽見金屬擔架的碰撞。母親的手始終攥著她的指尖,直到被退役軍醫輕輕掰開:「嫂子,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薇薇,媽媽會接你回家。」母親的聲音從霧麵玻璃後傳來,白薇看見她指尖的婚戒在路燈下一閃——那枚戒指本該戴在父親手上,此刻卻戴在母親左手無名指,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車宰昊的黑色邁巴赫停在前廳,引擎聲像頭蟄伏的野獸。白薇被塞進改裝的運屍櫃時,聽見前廳傳來車宰昊的輕笑:「白薇的遺容,要做得漂亮些。」她咬住舌尖,血腥味混著消毒水的氣味,在齒間凝成塊冰冷的鐵。
母親突然隔著玻璃貼上臉,白薇看見她眼底的血絲比血色更紅:「彆害怕,媽媽在查他的賬本,爸爸在聯係海外的記者——」話未說完就被父親拉走,她的發絲隔著玻璃蹭過白薇的額頭,帶著熟悉的玫瑰香,「等海平線升起——」
櫃門關閉的瞬間,白薇看見父親背過身去,肩膀劇烈起伏,卻始終沒讓她看見流淚的模樣。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親人的模樣,下一秒,黑暗便裹著運屍櫃的腐冷,將她拽進更深的深淵。
(公海移動診所2022年3月18日)
船艙裡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發疼,白薇盯著頭頂的吊燈,玻璃罩上的裂痕像極了母親流淚時的眼線。退役軍醫正在處理她手腕的傷口,鑷子夾起腐肉的瞬間,她聽見艙外傳來父親的低吼:「必須換臉嗎?」
「車宰昊的眼線布滿海陸空。」軍醫的聲音像塊磨鈍的刀,「人皮麵具能騙過99的生物識彆,但——」他轉頭看向白薇,眼中閃過不忍,「心理創傷需要更長時間。」
母親突然推門進來,手裡捧著個木盒:「這是你從小到大的病曆,都燒了。」她打開盒蓋,火光映著白薇的照片,「以後你叫林瑟曦,a國華僑,父母雙亡。」
白薇想伸手抓住母親的衣角,卻發現指尖纏著紗布,連蜷曲都困難。海水撞擊船底的聲音越來越響,診所開始劇烈顛簸,母親的項鏈墜子又開始搖晃,這次投下的光斑像道枷鎖。
「媽媽,我不要走……」白薇終於發出聲音,像塊生鏽的齒輪在轉動,「我可以躲在家裡,我保證不出去——」
父親突然轉身,肩膀抵著艙門,聲音悶得像浸了水的棉花,他掏出張泛黃的船票,「老陳會帶你去a國,以後——」
「不!」白薇掙紮著要起身,卻被母親按住肩膀。她看見母親眼底的紅血絲又深了幾分,眼袋垂得能裝下整個海洋:「薇薇,你還記得小時候嗎?你說大海是藍色的搖籃……」母親的淚水滴在她手背上,比海水更鹹,「現在搖籃要送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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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新的身份!」白薇的聲音帶著哭腔,扯動手腕的傷口,鮮血滲進紗布,「我要和你們在一起,就算死——」
母親突然跪下,額頭抵著白薇的膝蓋:「死也要等車宰昊先死。」她的淚水滴在林瑟曦的病號服上,洇出個小小的藍斑,「你以為媽媽想抱著你哭嗎?但你的血還沒乾,車宰昊的下一個劇本已經寫好——」
父親突然蹲下來,手掌覆蓋住白薇的眼睛:「等你在a國站穩,我們就把證據寄給你。」他的拇指擦過她眼角的淚,胡茬刮得皮膚發疼,「記住,你現在是林瑟曦,你要拍紀錄片,要接近車宰昊,要——」
白薇突然咬住父親的掌心,鹹澀的淚水混著血味:「那你們呢?你們怎麼辦?」
母親握住她的手,將星空吊墜塞進她掌心——那是她18歲的生日禮物,此刻吊墜的鏈子已經剪斷,隻剩枚銀色星星:「我們會變成兩艘永遠不靠岸的船,一艘引開獵人,一艘等你回家。」
a國2022年3月21日)
抵達a國的那天,白薇在碼頭看見漫天暴雨。何景亮撐著把褪色的黑傘,傘骨上纏著海草,像從深海爬出來的引路人。他沒說話,隻遞來份文件,首頁印著「林瑟曦」的新護照,照片上的女孩戴著假發,嘴角勾起陌生的弧度。
頭套戴在頭上時,白薇聞到股化學藥劑的味道。鏡子裡的自己有著陌生的眉形,耳後多了道偽造的傷疤。她突然想起母親的星空吊墜,摸向頸間卻隻摸到光滑的皮膚——那條項鏈,被母親塞進了殯儀館的骨灰盒。
康複中心的電擊治療椅泛著冷光,心理醫生的聲音像從海底傳來:「白薇已經死了,現在你是林瑟曦,紀錄片導演,沒有過去。」電流通過太陽穴的瞬間,她看見無數彈幕在視網膜上炸開,那些「毒婦」的詛咒,正在被一點點燒成灰燼。
每天清晨,她都會在手腕的疤痕處塗抑製增生的藥膏,薄荷味蓋過了記憶中的血腥。何景亮會準時送來a4紙,上麵打印著車宰昊的行程。「他們用你的劇本繼續傷害更多無辜的人。」何景亮的聲音像塊浸了鹽的石頭,「車宰昊在複製你的死亡,你要活著拆穿他。」
加勒比皇家遊輪2025年5月28日2300)
「林導!」趙曉曉的聲音帶著耳機的電流雜音,將林瑟曦從回憶中拽回現實,「宋寅在賭場把籌碼砸在‘16’號——那是允真失蹤的日期!他的手在發抖,眼睛紅得像被海水泡爛的貝殼!」
她深吸口氣,海風裡的鹹澀終於蓋過記憶中的消毒水味。腕間的手鐲還在發燙,內側的「b.」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刻痕。遠處的賭場傳來輪盤轉動的脆響,與三年前殯儀館的運屍櫃關門聲,在海風中形成詭異的共振。
賭場的霓虹映紅了她的側臉,那些在公海漂蕩的日夜,那些康複治療時咬碎的牙,此刻都化作眼底的冷光。當她看見宋寅把所有籌碼推上「16」號時,突然想起母親最後說的那句話:「等海平線升起新的太陽。」
而現在,她就是那道新的太陽,帶著深海的詛咒與救贖,來收割車宰昊種下的每一顆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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