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緊繃的神經被她這一番連消帶打，特彆是提到“車總”和“扣獎金”，瞬間鬆懈下來，繼而被巨大的尷尬和自嘲淹沒。他臉上漲紅，連忙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掩飾自己的失態：“哎喲喂！瞧我這腦子！讓林小姐看笑話了！對對對，《馬耳他之鷹》！經典！瞧我這記性！”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搖著頭，為自己剛才的過度解讀感到無比窘迫，“職業病！絕對是職業病作祟！加上這點偵探愛好，聽到點風就是雨！抱歉抱歉，林小姐，你可千萬彆介意！我這就是…魔怔了！”他急於解釋，生怕剛才的失態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瑟曦心中鬆了口氣，麵上笑容依舊溫和：“理解理解，誰還沒點愛好呢。不過李總，您這反應速度，要是真去當偵探，肯定是一把好手！”她順勢捧了對方一句，徹底將話題從危險的邊緣拉回。
李華被捧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連忙轉移話題：“咳…林小姐說笑了。那個…紀錄片首映，我一定帶全家去捧場！支持你的大作！”他拿起刀叉，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已經微涼的鵝肝上，試圖用食物掩飾內心的波瀾。剛才那一瞬間的驚疑，仿佛隻是餐桌上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林瑟曦也微笑著點頭，拿起刀叉。然而，她眼角的餘光卻敏銳地捕捉到李華握刀叉的手指，似乎比剛才更用力了些，指節微微泛白。‘種子已經種下。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李華，你的偵探夢，會把你引向何方呢？’她心中冷笑，這場精心設計的試探，雖未直接挖到猛料，但已成功在李華心中埋下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這就夠了。
李華緊繃的神經被她這一笑一解釋，瞬間鬆懈下來。他臉上浮現出尷尬和自嘲的紅暈，連忙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飾失態：“哎呀！瞧我！讓林小姐見笑了！職業病，絕對是職業病！加上這偵探情結作祟，聽到點相關詞兒就條件反射了！抱歉抱歉！”他搖著頭，為自己的過度反應感到好笑，“不過林小姐，你可真懂我！一下子就戳中我的愛好了！放心，等你的《歌後宋允真》紀錄片首映那天，我一定帶著全家去打卡支持！看看大導演是如何抽絲剝繭，講述我們星河傳奇的！”
林瑟曦笑著點頭：“那就先謝謝李總捧場了。”
就在兩人間的氣氛重新恢複輕鬆，李華準備繼續享用他那份已經微涼的鵝肝時——
異變陡生！
餐廳入口處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原本舒緩的背景音樂仿佛瞬間被無形的壓力壓低。原本低聲交談、刀叉輕碰的和諧用餐氛圍被一種壓抑的興奮和緊張感取代。靠近入口的幾桌客人紛紛停下動作，伸長脖子望向門外，臉上帶著驚訝和一絲敬畏。低低的、帶著壓抑激動的議論聲如同漣漪般迅速擴散開來：
“是車總！”
“車總怎麼來19層了？”
“聽秘書說車總今天臨時決定在咱們這層就餐！”
“天哪！是車總本人！”
“好帥…”
“感覺跟我們不是一個次元的存在…”
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緊，一種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
vip餐廳厚重的雙開門被侍者恭敬地推開。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
車宰昊。
他穿著一套剪裁堪稱藝術品的深藏青色雙排扣戧駁領西裝，麵料是頂級意大利羊絨混紡，在餐廳精心設計的光線下流淌著如同深海般靜謐而昂貴的光澤。內搭一件純白無瑕的絲質襯衫，領口處係著一個完美的溫莎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胸駁領上佩戴的一枚鉑金鑲嵌深藍色藍寶石的星月造型胸針——那是他自己創立的頂級珠寶品牌“星辰”的標誌性作品，在燈光下折射出神秘而璀璨的光芒。鼻梁上架著標誌性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深邃難測，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淡漠。他手腕上露出的鉑金腕表表盤上，一個微小的、設計獨特的羅馬數字“7”清晰可見，這是他無處不在的個人符號。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寬肩窄腰，比例完美得如同雕塑。步履從容而優雅，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氣場，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因他的到來而變得稀薄。那張臉，英俊得近乎完美，皮膚是冷調的白皙，五官如同最苛刻的藝術家精心雕琢而成，組合在一起卻透著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疏離感和…神性？他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公式化的溫和笑意，但這笑意並未到達眼底，反而更襯得他如同雲端俯瞰凡塵的神隻，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車總好帥…”
“感覺好不真實…”
“這氣質…絕了…”
低低的驚歎聲在壓抑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車宰昊的目光如同無形的探照燈，緩緩掃過整個餐廳。他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絕對的掌控宣言。侍者恭敬地引領著他，準備為他安排最好的位置。
然而，他那看似隨意掃視的目光，在掠過靠窗位置時，極其精準地、毫無遲疑地定格在了林瑟曦和李華那一桌。鏡片後的深邃眼眸中，一絲幾不可查的、混合著審視與興趣的光芒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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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認識林瑟曦。
幾個星期前，正是這位帶著幾分執拗甚至瘋癲勁兒的“紀錄片導演”，拿著一個關於已故歌後宋允真的拍攝企劃，直接闖到了他的頂層辦公室。她當時言辭懇切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熱情，甚至搬出了“藝術真實”和“社會價值”這樣的大旗，隻為爭取到拍攝許可和星河內部的資料支持。車宰昊記得她那雙眼睛，看似清澈專注，深處卻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倔強。更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在她闡述某個拍攝構想時，那不經意流露出的、與已故頂流白薇極其相似的小動作和語氣轉折，曾讓他心頭瞬間掠過一絲冰冷的懷疑。他當時不動聲色地試探了幾句，這位林導演卻立刻用一種近乎神經質的、沉浸於藝術創作的“瘋子”狀態給掩飾了過去，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鏡頭語言和敘事結構，仿佛剛才那瞬間的熟悉感隻是錯覺。
疑點被暫時壓下，但從未消除。車宰昊深知自己的直覺極少出錯。這個林瑟曦，身上有謎團。她像一團裹著迷霧的光，讓他既想驅散看清本質，又忍不住想看看這光能照亮什麼。批準她的項目，一方麵是出於對宋允真剩餘價值的利用和輿論引導的需要，另一方麵，也未嘗不是將她放在眼皮底下觀察的考量。
此刻，在這裡“偶遇”，正是一個絕佳的、近距離觀察的時機。
李華在車宰昊目光鎖定的刹那，已經像觸電般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受寵若驚和緊張，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領帶。
而林瑟曦，在車宰昊目光投來的瞬間，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攥緊！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湧向心臟，又在下一秒凍結。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竄升，但強大的意誌力在千分之一秒內接管了身體。她麵上維持著得體的驚訝和恰到好處的榮幸，隨著李華一同站了起來，姿態從容，仿佛隻是意外遇見公司最高領導。
車宰昊臉上那公式化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分，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從容。他改變了方向，邁開長腿，徑直朝著林瑟曦和李華這一桌走了過來，步伐沉穩而優雅，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隨著他的靠近，那股清冽、獨特、極具侵略性的男性香水味率先襲來——前調是冷冽的雪鬆與杜鬆子，中調是深邃的廣藿香與皮革，尾調是沉穩的琥珀與麝香。這氣息如同無形的網，瞬間籠罩了林瑟曦，讓她呼吸微微一窒。
“李總，”車宰昊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如同大提琴般悅耳，帶著天然的優雅。他的目光先落在誠惶誠恐的李華身上，微微頷首。
隨即，他那深邃如寒潭的目光，轉向了林瑟曦。鏡片後的眼神不再是初次見麵的陌生，而是帶著一種熟稔的審視和一絲玩味的探究。
“林導演，”他主動開口，聲音溫和依舊，卻少了那份客套的距離感，多了幾分仿佛老友重逢的隨意，“真巧，在這裡遇到你。和李總在聊紀錄片進展？”他的語氣自然，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如鷹隼，牢牢鎖定林瑟曦的每一絲細微表情和肢體語言。他在觀察，觀察她是否緊張，是否躲閃，是否還帶著上次那種“瘋子導演”的掩飾，或者…是否會在不經意間再次流露出屬於白薇的痕跡？那份潛藏的好奇與疑慮，如同冰層下的暗流，在他完美的笑容下湧動。他需要確認，這個林瑟曦，究竟是助力，還是隱藏在他華麗帝國下的、一枚危險的未知棋子？
李華連忙接話，語氣帶著激動：“是的車總！林導剛簽完補充協議，我們正好一起用餐，順便交流一下紀錄片的拍攝理念，林導的見解非常獨到！”他完全沒意識到車宰昊與林瑟曦之間微妙的暗流。
林瑟曦強迫自己迎上那道仿佛能穿透靈魂的目光，臉上綻放出屬於“紀錄片導演林瑟曦”的、帶著敬仰與榮幸的完美笑容，聲音平穩清澈，聽不出一絲異樣：“車影帝，您好。是挺巧的。正和李總聊些拍攝上的想法，也感謝星河和李總的大力支持。”她巧妙地避開了具體內容，將話題引向常規的感謝。那枚星月胸針的藍光，如同深淵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她，而車宰昊那看似溫和實則銳利的審視，讓她感覺自己如同置身於無形的探照燈下，無所遁形。
車宰昊那溫和卻不容置疑的聲音落下：“林導演，李總，不介意多加我一個吧？正好有些關於紀錄片的細節，想和林導演聊聊。”他雖是詢問，但那姿態和語氣，早已決定了答案。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林瑟曦，帶著一種洞悉的笑意。
李華受寵若驚，連忙側身讓開位置，迭聲道：“當然不介意！車總能賞光，是我們的榮幸！快請坐，快請坐！”他殷勤地招呼侍者添置餐具，動作間帶著明顯的緊張和討好。
林瑟曦心中警鈴大作！‘果然來了！’她預想過在星河內部可能遭遇車宰昊，但沒料到會如此直接、如此“巧合”地發生在午餐時分。這感覺…就像從踏入星河大門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那雙無形的、冰冷的眼睛注視之下。是監視？還是他精準的預判？無論哪種，都讓她背脊生寒。然而，她麵上卻綻開一個比剛才更加得體、甚至帶著一絲“受寵若驚”的完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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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迅速為車宰昊布置好位置。他優雅落座，深藏青色的昂貴西裝在椅背上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他並未立刻與林瑟曦交談，反而先轉向了局促不安的李華，臉上依舊是那副關切下屬的儒雅麵具：“李總最近工作狀態和精神狀態都還好吧？法務部是公司的盾牌，壓力不小。如果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或者個人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提。”他的語氣溫和，如同一位體貼的大家長。
李華像是被領導關懷激勵了，腰板挺得更直，臉上堆滿感激的笑容：“謝謝車總關心！非常好！一切都非常好！法務部在您的領導下，氛圍積極，資源充足！有點壓力是好事，有壓力才有動力嘛！完全不需要額外的改善！”他的回答流暢而官方，帶著一種在至高權力麵前本能的表現欲和安全感。
車宰昊微微頷首，似乎對答案很滿意，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林瑟曦。侍者適時遞上菜單，他卻看也未看，修長的手指隨意一指林瑟曦麵前的餐盤，對侍者吩咐道：“就和林導演一樣，來一份低溫慢煮三文魚配青豆泥。”他轉向林瑟曦，金絲眼鏡後的眼眸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天氣：“看來我和林導演口味相近，連午餐的選擇都這麼有緣。希望這味道不會讓你失望第二次？”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瑟曦盤中那份她其實沒吃多少的精致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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