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還在張娜月那裡。”我試探著回答，眼神有些躲閃，“說起來，你的能力……”
墨痕雨忽然收斂神色，語調也沉了下來，“你去問問她，我的眼睛現在還在不在……如果已經沒了……就算了。”
聽完小雨的吩咐，我立刻從病房離開，火速趕往張娜月的辦公室。
走廊裡很安靜，整棟樓仿佛還處在沉睡之中。我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屋裡沒有回應，我正猶豫要不要再敲一下，忽然聽到一陣窸窣聲，然後，一陣有些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
下一秒，門就被拉開了。
她應該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剛醒的樣子略顯狼狽，臉頰上還印著衣服的褶子，頭發淩亂，鼻梁上少了那副標誌性的黑框眼鏡，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
看到門口站著的是我，她露出慣常的熱情笑容，似乎打算像往常那樣歡快的打招呼，可很快，她的笑容忽然一僵，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不愉快的事，原本高高抬起的手臂也緩緩放了下來。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而沉重。
“早上好，小天天……”她勉強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早上好……”我也有些彆扭地回了一句，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曾經無話不說的我們，如今卻尷尬得像兩個不熟的人，不過，墨痕雨的事更重要，我壓下心中的情緒，開口問道：“那個……小雨以前的眼睛，你還留著嗎？”
張娜月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跑向屋內角落。
她打開一個冷藏櫃，從裡麵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不透明塑料盒。
“在這裡。”她捧著那隻盒子，動作輕柔的交給我，我鄭重地接過，盒子入手微涼，還帶著一絲消毒水的氣味。
她沒有問我要這雙眼睛做什麼，我也沒有問她為什麼一直保留著，就好像她早就知道我會來取它一樣。
那一刻，她的神情很平靜，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落寞，就像是在完成最後的任務一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低沉的氣壓，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裡忽然一陣發悶，於是，我猛地伸手，把她那頭亂糟糟的雞窩頭狠狠揉了一把。
小蘿卜頭猝不及防地被我搓得東倒西歪，沒等她反應過來，我已經把盒子收好，轉身大步離開。
剛走出兩三步，我忽然停住，回頭望著還有些呆愣愣的張娜月，露出一個帶點惡意的玩味笑容：“謝謝啦。”
張娜月逐漸反應過來，她露出一副感動要哭了的模樣，然後張開雙臂像往常那樣朝我撲來，“小天天！！！！！”
而我也像往常那樣，抬起右臂，利用臂長的優勢，阻止了她的蘿卜衝鋒。
……
我很快回到病房，把小盒子遞給墨痕雨，“就是這個。”
少女打開蓋子，隨手將蓋子扔在一旁。盒子裡躺著兩顆血肉模糊的眼球，四周墊著類似棉絮的填充物，以防它們滾動。
我皺眉看了眼，“你拿它們做什麼？難道還能裝回去？”
“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墨痕雨輕輕撫過那兩顆乾癟的眼球，“它們已經壞死，但左眼上的神紋還在。”
“鬼族的天賦神通是銘刻在靈魂上的，所以即便我換了身體仍能使用過去的神通。可身體上的神紋也同樣重要。一旦被毀，就必須重新培育。幸好，這雙眼還沒被丟掉，一切還來得及補救。”
我恍然大悟，右拳輕敲左掌，“你是想把舊眼上的神紋轉移到現在的眼睛上？”
墨痕雨點點頭，“下位種進化為上位種後，原本單一的能力會凝練為天賦神通，並在身體某部位衍生出神紋。隨著成長，神紋也會進化。若進化到王級，就能掌握王級天賦。但如果神紋受損，就算你是王級，也隻能用下位種的手段，比如現在的我。”
“上次重生時，我的天賦已經被削到了普通上位種層次。如果這次再斷，就得從頭練起了。”
說著，她掌心升起一團淡粉色的靈火，盒中一顆眼球隨之亮起，顯然那是她曾經的左眼。
與此同時，她左眼框內也浮現出同色靈火，隔著蒙眼布條熊熊燃燒，火焰很快將布料燒斷、化灰。
布條脫落，墨痕雨的臉龐重新展現在我眼前。
她仍閉著雙眼，左眼的靈火跳動不止，而那顆眼球在靈火包裹下逐漸乾枯、炭化，最終化作一團灰燼。
靈火熄滅的瞬間，少女緩緩睜開雙眼，眯著眼適應光線。
片刻後，她轉過頭，用那雙寶石般澄澈的眼睛看著我，輕輕一笑：
“好久不見，月天。”
看著那張令我魂牽夢繞的絕世容顏，我忍不住忍不住抬起手，指著她的臉，“你……你的眼睛……”
少女從我的神色中察覺異樣，立刻拿起床頭櫃上的化妝鏡，對著自己照了一下。
她的美麗依舊，不同的是，少女的眼睛變成了淡紫色，如同世上最精美的寶石，正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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