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再次提高,拳頭緊握:“而現在,你告訴我你能‘傾聽’?這能改變什麼?”
溫念念的心臟為那些逝去的生命感到疼痛,但她仍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但也許...能讓你不那麼獨自承受。”
封碣的表情微微動搖。他盯著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站在他麵前的女孩——嬌小、脆弱,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勇氣和韌性。
“你為什麼在這裡,溫念念?”他突然問,聲音中的怒氣已被一種深深的疲憊取代,“你為什麼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非要闖入一個危險男人的失控時刻?”
溫念念思考了片刻,誠實回答:“因為我覺得你需要有人告訴你,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你的錯。因為你看起來...很孤獨。”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封碣內心最深處的某根弦。他眼中的最後一絲暴戾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脆弱的空白。他緩緩走到翻倒的椅子旁,無力地坐下,雙手掩麵。
長長的沉默籠罩了書房。溫念念站在原地,不知該進該退。
最終,封碣抬起頭,聲音異常平靜:“我們失去了東側哨塔。不是因為掠食者太強,而是因為有人沒有及時報告異常。一個愚蠢的、完全可以避免的錯誤。”
溫念念小心地靠近一些,但沒有打擾他。
“我認識他們每一個人,”封碣繼續說,目光空洞地望著遠處,“卡爾,今晚犧牲的隊長,他有個剛滿月的女兒。傑克斯,最年輕的犧牲者,上周剛過完十九歲生日。”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那個粗糙的吊墜:“每次失去部下,我都告訴自己這是末世的代價。但每次...”他頓住了,沒有說完那句話。
溫念念輕輕將茶杯推到他麵前:“喝點吧。蘇婉說這個能幫助平靜心神。”
封碣沒有碰茶杯,而是突然問:“在你那個世界,領導者也會為每一個逝去的生命感到痛苦嗎?”
溫念念思考了一下,誠實回答:“有些會,有些不會。但我認為,會感到痛苦的才是真正的領導者,因為他們理解生命的重量。”
封碣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歎息:“生命的重量...有時候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一刻,溫念念看到了封碣從不示人的一麵——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城主,而是一個背負著太多生命和責任,幾乎被壓垮的男人。
她鼓起勇氣,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你不是獨自一人,封碣。很多人都依賴你,相信你。那些逝去的人,他們選擇追隨你,一定是因為相信你值得。”
封碣抬頭看她,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你太天真了,溫念念。在這個世界,信任和信仰都是奢侈的幻覺。”
“也許是吧,”她承認,“但如果連幻覺都沒有,人類和掠食者又有什麼區彆呢?”
這句話讓封碣陷入了沉思。他終於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草藥茶,喝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太苦了。”
溫念念忍不住微微一笑:“良藥苦口。蘇婉說的。”
封碣看著她嘴角的笑意,眼神微微柔和:“你不應該看到我這樣。一個失控的領導者會讓人失去信心。”
“我看到的是一個真實的人,”溫念念輕聲糾正,“而不是一個完美的神。這反而讓我更...”她突然停住,臉微微發紅。
“更什麼?”封碣追問,目光緊緊鎖住她。
溫念念低下頭,小聲說完:“更願意相信你。”
書房內陷入一種溫暖而脆弱的寂靜。封碣注視著她低垂的頭頂,眼中閃過某種深刻的情感。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她,但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終隻是輕輕拿起那杯茶,又喝了一口。
“下次加一點蜂蜜,”他評論道,語氣已經恢複了些許往常的冷靜,“那瓶應該還沒用完。”
溫念念驚訝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廚房報告了你的‘分享行為’,”封碣的嘴角微微上揚,“雖然不讚成,但...是你會做的事。”
這一刻,溫念念明白,風暴已經過去。封碣找到了情緒的出口,不是通過破壞和怒吼,而是通過分享和接受。
“我該回去了,”她輕聲說,“你肯定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封碣點點頭,站起身:“林猛會送你。”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對等在外麵的林猛點了點頭。
就在溫念念即將走出書房時,封碣突然低聲說:“謝謝。為了...茶。”
溫念念回頭,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隨時都可以。隻要你需要。”
回房間的路上,林猛忍不住問:“溫小姐,您是怎麼...城主他很少能這麼快平靜下來。”
溫念念思考了一下,回答:“也許他隻是需要有人提醒,他不是獨自一人承擔所有重量。”
林猛若有所思地點頭:“您對城主的影響比想象中更大。”
溫念念沒有回答,但心中明白,今晚的經曆改變了一些東西。她看到了封碣堅硬外殼下的脆弱,而他允許她看到這一麵,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言的信任。
情緒的出口往往隱藏在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而對封碣來說,這個出口就是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女孩,和她那杯簡單卻及時的草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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