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小狐的狐尾在晨霧裡繃成直線,沾著露水的爪子將染血信箋遞到顧長青掌心時,指節還在微微發顫。
北境的風裹著鐵鏽味鑽進鼻腔,顧長青展開信箋的手頓了頓——三張泛黃的紙頁上,每一張都畫著焦黑的燈台,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妖女攝魂”四個血字。
“三村孩童昏睡,醒後皆說見白衣女唱挽歌。”小狐耳尖壓得極低,原本金紅的瞳孔此刻泛著青灰,“燈台被砸得稀爛,燈油滲進泥裡,沾到的村民手背上都起了紫斑。”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脖頸處扯下枚銅鈴,“這是在第三村廢墟裡撿的,燈芯燒剩半截,您看——”
顧長青接過銅鈴,指腹剛觸到焦黑的燈芯,識海深處的羅盤便嗡鳴起來。
係統界麵驟然彈出猩紅提示,在視網膜上投下刺目的光:【檢測到“墮仙汙染源”殘留——非虛無子一脈,新型“怨念導引陣”】。
他瞳孔微縮,湊近些聞了聞燈灰,有股腐木混著檀香的怪味,像極了三百年前青丘祭台焚燒人牲時的氣味。
“他們給我們的燈‘加料’。”顧長青捏碎燈芯,黑色粉末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百姓每燒一盞護妖燈,恐懼就順著燈油滲進紅月的魂燈領域。那些紫斑不是詛咒,是負麵願力在反噬。”
“願力債務。”紅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不知何時走到近前,七尾垂在身側如血色瀑布,指尖的魂火卻比平日暗了三分,“我能感覺到……燈裡有痛。”
顧長青轉頭,正撞見她眼底翻湧的暗色。
作為血嗣正統,紅月的魂燈本應與民心同頻,此刻卻像被泡在墨汁裡的琉璃盞,明明通透,卻泛著令人心悸的渾濁。
他忽然想起昨夜係統提示的“反向應用成功”,喉結動了動:“他們用獻祭者的殘念當燈芯,百姓越怕‘妖尊吸魂’,這些殘念就越活躍。你播的火種,成了絞索。”
“那便加火。”紅月突然笑了,尾尖卷起一縷魂火拋向空中,“燒儘舊燈芯,讓百姓看見真相。”
話音未落,青丘大祭司拄著盲杖摸索過來。
他的素色道袍沾著晨露,指節叩在顧長青肩頭:“若民心背離,法統再正,也成孤魂。”老人的盲眼雖蒙著白紗,眉峰卻擰成刀刻的痕,“老身活了七百年,見過太多妖與人的恩怨——怕的從來不是恨,是誤解。”
顧長青突然握住大祭司的手腕。
老人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像塊燒紅的炭:“您有辦法讓燈說話?”
“《九世祭》殘篇。”大祭司反手扣住他的脈門,“三百年前白凰天姬焚城時,有個小祭司把祭文刻在骨笛裡。那孩子被活埋前喊了句‘我不是逃兵’——這聲音,該讓他娘聽見。”
燭陰不知何時蹲在燈灰旁,骨鈴貼在焦黑的燈台上。
他的指甲刮過燈台暗紋,骨鈴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哭了……不是孩子,是被燒死的少年。他喊‘娘,我疼’。”
顧長青的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摸出腰間的青玉佩,那是係統贈予的“氣運嫁接”媒介,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發燙。
“小狐,取你的心頭血。”他突然轉身,“用你的血重製燈芯,把《九世祭》殘篇刻進去。”
金瞳小狐的耳朵抖了抖,卻沒有猶豫。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顧長青攤開的掌心,紅得像要燒起來:“大人要的,小狐給。”
顧長青將血珠混著燈灰搓成新芯,又蘸了蘸紅月的魂火。
當芯子被塞進新鑄的青銅燈台時,係統界麵跳出刺目的進度條:【“願力導流”準備就緒——需宿主以“心火認證”引爆】。
他深吸口氣,指尖按在燈芯上,識海羅盤瘋狂旋轉,將北境三村的負麵願力順著氣運鏈抽進燈台。
“燒。”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