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的嘶吼混著血沫噴在碎磚上,他指節發白地攥著陣眼核心,那團暗紅的光在掌心灼燒出焦黑的痕跡。
“我妹已獻祭,我族已覆滅——你們也彆想全身而退!”他喉結滾動,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破鑼,“這陣眼吞了八百條命,炸開來能掀翻半座王都!”
顧長青站在殘垣高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符。
他望著秦梟泛紅的眼尾——那裡還沾著妹妹魂靈消散前的淚,突然想起係統今早提示的“奴性氣運”圖譜:秦家世代為將,家祠裡供的不是祖先牌位,是曆任主君的佩劍。
原來從第一任家主跪接禦賜虎符時,這根奴骨就紮進了血脈。
“當啷!”
一道劍光劃破血霧。
林清漪踏在半空中,月白劍袍被風掀起,發間銀簪折射出冷冽的光。
她握劍的手穩如磐石,劍尖垂落時帶起的劍氣在地麵犁出半寸深的溝壑:“你妹不願成魔,你卻逼她萬年為奴。”話音未落,劍鳴聲驟然拔高,像寒夜中裂帛的琴音。
秦梟本能橫刀格擋。
他那柄祖傳的玄鐵刀是鎮北王府賜的,刀身刻著“忠”字,此刻卻“錚”地一聲脆響——劍光過處,刀從中間斷成兩截。
刀尖墜地,濺起的血花剛好落在“忠”字缺口上,像滴未乾的墨。
“你的刀,是主君賞的。”林清漪收劍入鞘,劍穗上的青玉墜子輕晃,“可劍,是自己磨的。”
秦梟盯著斷刀,喉結動了動。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妹妹蹲在井邊給他擦刀,說:“哥,刀鞘上的金漆蹭掉了,像不像我去年摔碎的糖人?”那時他笑著刮她鼻尖:“糖人能當飯吃?這刀,能保秦家三代榮華。”
“哥哥……”
輕柔的呼喚從陣眼核心裡溢出。
蕭語凝不知何時站在陣前,素白的手按在暗紅的光團上,掌心躍動著金紅的火焰。
她的丹衣被血霧染得斑駁,卻比任何時候都亮——那是丹心聖體覺醒的光。
“你不是祭品,你是受害者。”她望著光團裡蜷縮的虛影,聲音輕得像哄睡的童謠,“來,跟我念‘我要回家’。”
光團突然震顫。
暗紅褪成淺粉,露出個紮雙髻的小姑娘。
她穿著繡並蒂蓮的舊裙,膝蓋上還沾著泥——那是秦府後院的青石板,她摔過的地方。
“哥哥……”她伸出透明的手,指尖碰到秦梟臉上的血,“我想回家。”
秦梟的手鬆開了。
陣眼核心“當”地砸在地上,濺起的血珠落在小姑娘裙角,像開敗的石榴花。
他突然跪下來,額頭抵著碎磚,肩膀抖得像被風吹的蘆葦:“我隻是想讓秦家不滅啊……當年爹被斬於午門,娘抱著我跪在禦道上,求主君留秦家一脈……我發過誓的,隻要我活著,秦家的牌位就不會從祠堂裡撤……”
顧長青望著這一幕,係統提示在識海炸響:【“願力救贖”完成——陣眼汙染清除】【“丹心不滅”覺醒層級+1】。
他摸出腰間的酒葫蘆晃了晃,空的。
卻不覺得遺憾——蕭語凝眼底的光,比任何靈酒都醉人。
“該收尾了。”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