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有事？
王瀟嘴角含笑：久聞李大人精通兵法，今日得見特來請教。
李景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兵部雖有調兵之權，但眼前這個楚王心腹何須如此客氣？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王瀟，隻見對方神色坦然，看不出半點算計。
王大人過譽了。李景行敷衍道，邊關戰事才是真刀真槍。
王瀟卻似沒聽出話中的疏離，反而興致勃勃地談起西南戰局。
他的見解獨到，言辭又不失恭敬，不知不覺間二人已走到宮門外。
前麵就是李大人府邸吧？王瀟突然問道。
李景行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對方已經大步走向尚書府方向。
更讓他愕然的是，這個年輕人竟熟門熟路地跨過門檻，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疑惑道：李大人不進來嗎？
府門前的侍衛麵麵相覷，不知該不該攔。
李景行深吸一口氣，隻得跟了進去。
花廳內，檀木茶幾上的熏香升起嫋嫋青煙。
李景行端坐主位，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他已經命人上了三次茶，可這廝依然沒有告辭的意思。
爹爹！
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隻見一個身著鵝黃色紗裙的少女快步走進來，發間的金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她看都沒看王瀟一眼，徑直撲到李景行身邊。
青檸，有客人在。李景行語氣責備，眼中卻滿是寵溺。
少女這才不情不願地站直身子，敷衍地行了個禮。
王瀟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再美麗，也隻是個蛇蠍心腸的冒牌貨。
李景行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心頭猛地一跳，他急忙擺手：青檸先下去吧，為父與王大人有要事相商。
待少女離開後，李景行乾笑一聲：小女頑劣，讓王大人見笑了。她近日正要前往江南求學......
王瀟似笑非笑：李小姐玉雪可愛，李大人好福氣。
這句話讓李景行後背滲出冷汗。
若是這廝真對青檸起了心思，又是楚王眼前的紅人......
時候不早，下官就不叨擾了。王瀟突然起身，打斷了他的思緒。
該見的人已經見到了，再逗留下去沒有任何必要。
李景行如蒙大赦，連忙不顧身份的起身相送。
直到王瀟身影消失在街角，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老爺，那人是誰啊？主母顧挽柔牽著李青檸從內室走出，怎麼留了這麼久？
李景行擦了擦額角的汗：新晉的都指揮同知王瀟，楚王跟前頭號走狗。
隨即他壓低聲音，此人不懷好意，你們日後若遇見千萬避開。
李青檸不屑地撇撇嘴：爹爹多慮了，女兒喜歡的可是飽讀詩書的才子，誰看得上那些粗鄙武夫？
顧挽柔輕撫女兒的發髻，眼中滿是驕傲：我們青檸將來是要嫁入高門的，自然看不上這等人物。
李景行卻沒有妻女這般輕鬆。
他站在窗前，望著王瀟離去的方向心中隱隱不安，那個年輕人臨走時的眼神很是奇怪。
與此同時，王瀟正漫步在京城街頭。
李青檸......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個冒牌貨越是驕縱，將來真相大白時就越是精彩，至於李景行夫婦......
這時，等候多時的親兵牽來戰馬。
王瀟翻身上馬，黑色披風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他回頭看了眼巍峨的皇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楚王的不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但沒關係，這把火，遲早要燒回那些躲在暗處的人身上。
尚方寶劍在朝陽下泛著冷光，劍柄上的龍首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騰空而去。
兩日後。
親兵隊長驅馬上前，鎧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大人，我們直接回黔南嗎？
不急。
王瀟眺望前方，該去辦正事了，出發榮城。
親兵隊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可這一路上......
太安靜了，是吧？
王瀟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尚方寶劍的劍柄。
官道兩旁，幾個地方官員正戰戰兢兢地候著，身後的差役抬著各色禮盒，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
確實安靜得反常。
自從離開京城，再也沒有刺客的冷箭，沒有埋伏的死士，甚至連一個刁難的地方官都沒有。
沿途州縣無不敞開城門，縣令們帶著全副儀仗在官道上列隊相迎。
大人，還有一日就是榮城地界了。親兵隊長指著遠處的界碑，要不要先派斥候探查一番？
王瀟擺擺手：不必。
他眯起眼睛看向榮城方向，京城一行，老皇帝的態度已經如此明顯，那幫人暫時不敢下黑手了。
隊伍繼續前行，所過之處地方官員紛紛跪拜。
一個縣令模樣的中年男子捧著禮單，額頭緊貼地麵：下官恭迎王大人......
王瀟連馬都沒停，隻是冷冷掃了一眼，那縣令頓時汗如雨下，捧著禮單的手不住發抖。
大人，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批了。親兵隊長小聲道。
都收下，儘快換成銀兩。王瀟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黑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榮城城牆，眼中閃過一絲陰鬱。
這一路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他有些難受。
這樣一來，少抄了多少家，少滅了多少族？
那些本該用於維護係統士兵的銀子，現在卻安安穩穩地躺在貪官汙吏的庫房裡。
此時，榮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城門樓上已經能看到跑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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