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彌漫著股鐵鏽味,正中央擺著個巨大的鐵桶,桶身印著“劇毒廢料”的標識,桶蓋縫隙裡塞著張畫紙,上麵是片七葉的睡蓮。
陸深突然指向牆角的鐵架,上麵擺著排玻璃罐,每個罐子裡都泡著幅微型畫,畫的全是同一個場景——月光下的紫藤架,架下埋著個木盒,隻是每次的埋盒位置都不同。
這些是先生的畫。陸深拿起最右邊的罐子,裡麵的畫紙還沒完全泡透,這張是他去世前一天畫的。莫薇走到鐵桶邊,發現桶蓋的鎖孔和木盒的鎖孔一模一樣。她想起父親書房裡那枚玉扳指,內側似乎刻著什麼花紋,當時隻當是普通的裝飾。
扳指呢?林蔓突然問,莫鴻的玉扳指,遺囑裡沒提。陸深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先生去世那天,我看見陳律師來過。他的聲音發飄,他走的時候,口袋裡鼓鼓囊囊的,像是揣著個環狀物。
莫薇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往倉庫外跑。車後座的夾層裡,放著她昨天整理父親遺物時發現的東西——枚玉扳指,內側刻著七片蓮葉,蓮葉中心的小孔排列成奇怪的形狀,和畫室窗紙上的針孔一模一樣。
回到倉庫時,她看見林蔓正用鐵棍撬鐵桶蓋,陸深在一旁攔著,兩人推搡間,陸深的眼鏡掉在地上,鏡片摔出道裂紋。彆碰它!莫薇將扳指扣在鎖孔上,鐵桶蓋“嗡”地一聲彈開。
桶裡沒有屍體,也沒有金銀,隻有疊用油紙包著的畫。最上麵那幅畫著個女人躺在睡蓮池裡,手腕上纏著七道紫藤花,旁邊寫著:七七,母毒,父不知。這是我母親的筆跡!莫薇的手指撫過字跡,淚水滴在畫上,暈開了那道“七”字,她不是自殺,是被人害死的!
陸深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錄音筆,按下播放鍵。裡麵傳來莫鴻的聲音,帶著瀕死的喘息:……七七在林蔓家……當年是我換了藥……你母親沒瘋……錄音戛然而止,接著是陳律師的聲音:陸深,把這個交給警方,你就能拿到莫先生承諾的那筆錢了。
陳景明被請到莫家老宅時,手裡提著個黑色公文包,包角有處新鮮的磨損。他坐在紅木桌旁,看著那幅《睡蓮》被擺在中央,眼神裡閃過絲慌亂。莫先生去世前三天,確實找過我。陳景明解開公文包,裡麵是個錦盒,他讓我保管這個,說等他‘乾乾淨淨’後交給七七。
錦盒裡裝著枚長命鎖,鎖身上刻著“七七”兩個字,鎖孔形狀和鐵桶的鎖孔一模一樣。莫薇突然想起林蔓手包裡的金屬鏈條,節距和鎖孔的凹槽完全吻合。林蔓女士,陳景明轉向林蔓,警方在你父親的舊宅裡發現了具嬰兒骸骨,dna顯示與莫鴻先生匹配,死亡時間正是七七百日那天。
林蔓的手包掉在地上,口紅、錢包滾了出來,還有半張被撕爛的照片——照片上是個嬰兒,繈褓上繡著紫藤花,和莫薇手裡的手帕圖案一樣。不是我父親乾的。林蔓的聲音發抖,是莫鴻!他發現孩子不是自己的,就趁我父親不在,把孩子悶死了!我父親為了保護莫薇,才把這事壓下去,還替他背了剽竊的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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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深突然摘下眼鏡,眼窩處有道淺淺的疤痕。其實我才是莫鴻的學生。他從口袋裡掏出張泛黃的學生證,照片上的少年戴著和莫鴻同款的眼鏡,當年我父親是莫鴻的助理,因為發現他挪用美術館建設款,被他推下腳手架摔死了。
雨又開始下了,敲在窗上的聲音像有人在數著什麼。莫薇將長命鎖扣在《睡蓮》的畫框上,鎖芯轉動時,畫框背麵彈出個暗格,裡麵是張莫鴻的自畫像——畫中老人用朱砂在胸口畫了個“七”字,旁邊寫著:第七筆贓款,藏於睡蓮池底,為七七贖罪。
陳景明的臉色徹底白了。警方已經在莫家老宅的睡蓮池裡挖出了三十萬現金。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份文件,這是莫鴻的懺悔書,說當年挪用的公款,其實是為了給你母親治病,她產後抑鬱發作,需要長期住院。莫薇的目光落在自畫像的背景裡——畫中隱約能看見個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畫室門口,手裡拿著支針管,袖口露出塊懷表,表盤上的時間停在七點十七分,正是父親去世的時間。
陳律師,陸深突然說,莫先生去世那天,你給他注射的鎮定劑裡,是不是加了朱砂?陳景明猛地站起身,公文包滑落在地,露出裡麵的藥瓶——標簽上寫著朱砂注射液,劑量是致死量的七倍。他說要在遺囑裡把所有財產都捐出去。他的聲音發顫,那筆錢是我父親當年的血汗錢,不能就這麼沒了!
雨聲漸大,莫薇看著牆上那幅《睡蓮》,突然發現水麵倒影裡的彎月其實是把鐮刀,七片蓮葉連成了“父債”兩個字。她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的最後一句話:告訴七七,第七片葉子下麵,是解藥。
一周後,莫薇在整理畫室時,發現《睡蓮》的畫布背麵有層薄薄的紙,上麵用鉛筆寫著串符號,和賬簿上的第七筆數字能對應上。她按照符號的順序,在父親的藏書裡找到了七封信,全是母親寫給一個叫“阿七”的人的。
阿七,莫鴻今天又去畫室了,他總在半夜畫那幅睡蓮,顏料裡摻著朱砂,說能鎮邪。阿七,我知道七七不是莫鴻的孩子,可我不能說,他會殺了我們的。阿七,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七個月,你一定要找到七七,她右耳後有顆朱砂痣……莫薇的手指撫過最後一封信的落款日期,正是母親“自殺那天。信封裡夾著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抱著個嬰兒,右耳後隱約有顆紅點,男人的側臉和陸深有七分像。
她找到陸深時,他正在打包莫鴻的手稿。看見莫薇手裡的照片,他突然紅了眼眶,從襯衫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銀質十字架,背麵刻著個“七”字。
我母親說,我父親當年救下了被遺棄在教堂門口的女嬰。陸深的聲音很輕,那孩子右耳後有顆朱砂痣,我母親給她取小名叫七七。莫薇想起林蔓被警方帶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父親臨終前說,莫鴻的畫裡藏著七七的下落,那幅《睡蓮》的顏料裡,摻著能找到她的線索。
陳景明最終因過失致人死亡罪被起訴,他在法庭上說,莫鴻臨終前讓他把那枚玉扳指交給第七個來看畫的人。而那天在畫室,除了莫薇、陸深和林蔓,還有個送快遞的小夥子,他是莫鴻資助的第七個貧困生。
清明過後,莫薇將《睡蓮》捐給了美術館。修複師在清理畫布時,發現那些詭異的符號其實是用特殊顏料畫的,隻有在紫外線照射下才能顯現完整的句子:吾女七七,藏於城南第七巷,紫藤花下。
莫薇站在城南第七巷的紫藤架下,看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從老屋裡走出來,右耳後那顆朱砂痣在陽光下閃著紅亮的光。女孩手裡拿著幅畫,畫的是片七葉睡蓮,水麵倒影裡,有兩個牽手的女人,長得像極了她的母親和照片上的那個女嬰。
雨又開始下了,落在畫上的睡蓮上,暈開了那道未乾的朱砂,像滴遲到了二十年的眼淚。莫薇忽然明白,父親留下的所有遺產裡,最珍貴的不是房產或存款,而是那幅未完成的《睡蓮》裡,藏著的那句沒說出口的“對不起”。而那些所謂的密碼,不過是個父親用餘生編織的、尋找女兒的路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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