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窸窣聲貼著冰冷的管道內壁,慢而黏滯,一下,又一下,像是裹著厚重綢緞的指爪在無力的刮擦。
在這絕對黑暗、逼仄的空間裡,無限放大,鑽進耳膜,直抵神經末梢。
林晏的呼吸驟然停住,血液似乎都凍僵了。
他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瞳孔在黑暗中努力放大,卻什麼也看不見。隻有那聲音,不緊不慢,穩定的逼近。
壽衣……那條短信……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身下的金屬管道上,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一聲。
就是這細微的聲響,仿佛驚動了黑暗中的存在。
窸窣聲戛然而止。
絕對的死寂壓了下來,比之前的聲音更令人窒息。
林晏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撞得肋骨生疼。他手指艱難地移動,摸索向帆布包,裡麵還有最後幾張基礎的驅邪符,對付尋常遊魂野鬼尚可,若真是……
一股冰冷、帶著陳腐黴爛氣息的風,毫無征兆的從管道深處吹來,拂過他的臉。
風中夾雜著極細微的、幾不可聞的歎息,蒼老,疲憊,卻又空茫得沒有任何情緒。
不是惡靈撲麵的暴戾怨毒,而是一種更深沉、更絕望的……死寂。
林晏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這不是衝他來的!這東西的目標……似乎本來就在這管道裡?或者說,它隻是……經過?
他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全部的意誌都用來壓製自己狂跳的心臟和粗重的呼吸。
那冰冷的、帶著腐朽氣息的風持續了大約十幾秒,漸漸減弱。
那窸窣的、刮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卻似乎越過了他,朝著他來的方向,朝著vip病房的方向,慢慢遠去了。
聲音逐漸模糊,最終徹底消失在管道錯綜複雜的黑暗深處。
走了?
林晏又屏息等待了足足兩三分鐘,確認再也聽不到任何異常聲響,隻有自己血液衝刷耳膜的嗡鳴,他才猛的鬆懈下來,整個人癱軟在管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冷的空氣刺得肺管生疼。
那到底是什麼?不是幻覺。那冰冷的死氣真實不虛。
但它似乎……對他沒有興趣?
驚魂稍定,更大的疑慮和不安湧上心頭。這條通風管道,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是衝蘇家去的?還是……
他不敢深想。當務之急是立刻離開這裡。
強撐著虛軟的身體,他繼續向前爬行。又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光和一個更大的網格出口。
他小心翼翼的湊過去,透過網格向下看。下麵似乎是一個存放清潔用具的雜物間,沒有人。
用儘最後力氣撬開網格,他悄無聲息的滑落下去,落地時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雜物間裡充斥著消毒水和清潔劑的味道,但此刻聞起來卻無比安心。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稍微平複了一下呼吸和心跳,才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向外觀察。外麵是安靜的醫院後勤走廊,偶爾有護工推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