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辭衝到老頭跟前,蹲在前麵,盯著這個老頭看。
老頭就是個普通的掃地老頭,背駝得快彎成蝦米,手裡的竹掃帚有氣無力地在地上劃拉。
他抬起胳膊擦汗時,露出的手腕上鼓著塊猙獰的舊疤,像條扭曲的蟲子。
是林建軍,當年被她硬生生打斷的手腕,最終還是沒好利索,落下了殘疾。
“老頭,這沒掃乾淨。”喻辭指指他剛掃過的地方,上麵飄了幾片落葉。
林建國看見了她,手裡的掃帚“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努力挺直背,看了眼喻辭就低下了頭,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釘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那眼神裡一半是見了鬼似的恐懼,一半是壓不住的怨毒,死死剜著喻辭,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個洞。
喻辭瞅著他這慫樣,“嗤”地笑了一聲,“老頭,跟你說話呢,沒聽見?”
她又指了指那幾片樹葉,“打掃不乾淨,小心我告訴你老板,扣你工資!”
林建軍就跟被鞭子抽了似的,脖子猛地一縮,哆嗦著彎腰去撿掃帚。
試了好幾次才抓住木柄,然後佝僂著背,一步一挪地湊過去,哆哆嗦嗦地把那片地重新掃了一遍,一點灰塵都不敢落下。
喻辭就饒有興致的蹲旁邊看著,等他掃完,才在心裡頭問748:“這貨怎麼就成這樣了?其他人呢?林誌強那孫子呢?”
748飛快的回答:“林小雨的爺爺前幾年死了,當時林家人還想來找你,被你那幫兄弟攔下了,說你肯定不想見他們。她奶奶老糊塗了,天天隻知道在屋裡罵你。”
“她爸林建國,腿斷了之後沒錢治,加上他們家那名聲,街坊鄰居都躲著走,沒錢沒照應,就真廢了,天天坐在屋裡拆紙箱、糊紙盒,全靠周秀娥在外頭打零工掙錢養著,不過因此他倆倒也因此躲過了上輩子那場死亡事故。”
“林建軍從前兩年就在這掃地,聽說也是托了點關係才混上這活,混一天是一天。”
“他老婆謝燕,早幾年就跟人跑了,說是嫌他窩囊沒本事,後來沒再回來過。”
“還有林誌強,初中沒念完就輟了學,去了南邊打工,沒倆月就被開了。回來後天天喝得醉醺醺的,現在這家人基本都靠著周秀娥那點工錢混日子。”
喻辭盯著林建國那隻歪著的手腕,指節無意識地攥緊,又鬆開,好半天才說了句。
“廢物。”
喻辭拍拍屁股,沒再看林建軍,轉身往商場裡走,卷著的裙擺掃過台階,帶起一層灰。
“走了,老子沒空在這兒耽誤功夫。”
喻辭邁步進了商場,隨便找了個地方,把向日葵往地上一放。向日葵花盤對著玻璃幕牆,黃瓣瓣被太陽照得金燦燦的。
“748,你問問她滿意了麼?還需要我做什麼麼?”
腦子裡沒動靜。等了會兒,傳來748歡快的聲音:“宿主!林小雨很滿意!”
喻辭用手指戳在花盤上,嘴角撇了撇沒吭聲,但戳著花盤的力道輕了又輕,跟怕戳疼了花似的。
回到車上,瘦猴看看她空著的手,撓著後腦勺開口:“老大,您這又是買花又是逛商場的,到底整哪出啊?”
“沒事,彆瞎打聽。開你的車,送我去啟明小學。”
那條裙子後來被她塞進衣櫃最裡頭,跟李老頭那本卷了邊的舊賬本堆在一塊兒。
處理完林小雨最後的心願以後,這些年,喻辭跑遍了大半個中國。說是談生意,卻總拐到去當地的老街巷,嘗一口最地道的美食。
成都的擔擔麵、廣州的艇仔粥、西安的羊肉泡饃……她能準確說出哪家的辣油夠勁,哪家的湯底熬得最濃。
李老頭那本美食筆記她一直帶在身上,走到哪兒都揣在包裡。
沒事就掏出來翻,照著上麵的食譜做美食。每次看著筆記,喻辭就會回想起當年李老頭穿著圍裙給自己做好吃的樣子。
生意越做越大,喻辭的“規矩”也漸漸傳開。在她的地盤上,不準欺辱弱小,不準強買強賣,久而久之,她勢力範圍內的犯罪率,竟比彆處低了一大截。
喻辭五十二歲時,身體徹底垮了。
小時候遭得罪和受的傷,經常發作,她常常咳得整宿睡不著,爬兩層樓梯都要歇上半天。
那天早上,剛喝完藥,748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宿主,時間到了,要準備脫離委托人身體了。”
喻辭愣了愣,隨即扯了扯嘴角。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就是沒想到會這麼靜悄悄的。
她喊來瘦猴和花胳膊。“公司股份大頭我給李曉了,剩下的你們幾個老兄弟分了。”
“還有,”她抬眼望向窗外,“呂老師夫婦那邊,多留些養老錢。李老頭那本美食筆記,留給李曉,告訴他,這是他爺爺留下的最寶貴的東西。”
瘦猴和花胳膊咬著牙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喻辭卻笑了,笑得輕飄:“哭啥?我這是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喻辭挪到躺椅上,望向窗外,想著自己這應該算是完成任務,活出不一樣的人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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