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吧,可能真的有點記吃不記打。前腳剛經曆完係統風波,後腳就又飄了。原因特簡單——我們創新中心被評為“年度優秀團隊”,獎金豐厚得讓我做夢都能笑醒。
頒獎典禮上,我穿著租來的西裝,人模狗樣地站在台上,從大老板手裡接過那個沉甸甸的獎杯。閃光燈哢哢直閃,晃得我眼花。台下坐著黑壓壓一片人,我甚至看見好幾個平時對我們愛答不理的部門總監,這會兒都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鼓掌鼓得特彆起勁。
“陸總監,說兩句吧。”主持人把話筒遞給我。
我清了清嗓子,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感謝詞,結果一張嘴就成了:“那什麼...謝謝公司,謝謝領導,謝謝我們部門的兄弟姐妹。今晚我請客,地方隨便挑!”
台下哄堂大笑。大老板在邊上直搖頭,但眼神裡帶著笑意。
回到座位,小林湊過來低聲說:“陸哥,你也太實在了。這下全公司都知道咱們有錢了。”
我得意地晃了晃獎杯:“怕什麼,咱們現在可是紅人。”
王明陽比較冷靜,提醒道:“樹大招風,還是低調點好。”
我當時根本沒往心裡去。可不是嘛,我們部門現在要名氣有名氣,要業績有業績,係統在全公司推廣順利,連總部都對我們另眼相看。這種時候不飄,什麼時候飄?
慶功宴選在一家海鮮酒樓,包了整個大廳。菜上到一半,我站起來舉杯:“這半年,大家辛苦了!彆的也不多說,都在酒裡!”
眾人起哄,氣氛熱烈。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開始畫餅:“等著吧,明年咱們再接再厲,爭取把業務做到全國去!”
小林喝得滿臉通紅,跟著起哄:“對!做到全國!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一片歡聲笑語中,隻有王明陽顯得有點心事重重。散場時,他拉著我說:“陸總,我聽到點風聲,總部可能要對我們部門進行調整。”
我喝得有點多,大手一揮:“調整就調整唄,還能把咱們拆了不成?”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想給當時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周一早上,我頂著宿醉的腦袋走進辦公室,發現氣氛不對。平時這個點大家應該都在摸魚——啊不是,都在進行晨間準備工作,今天卻個個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怎麼了這是?”我揉著太陽穴問。
小林苦著臉把一份文件遞給我:“陸哥,總部剛發來的通知。”
我接過來一看,睡意瞬間全無。
《關於創新中心職能調整及人員優化的通知》。
“職能調整?人員優化?”我聲音都變了調,“這什麼意思?”
王明陽歎了口氣:“意思就是,總部認為我們部門現在規模太大,成本太高,要精簡。”
我快速瀏覽文件,越看心越涼。通知上說,要把我們部門一分為二,一部分並入技術部,一部分並入市場部。現有人員“擇優錄用”,剩下的要麼調崗,要麼...
“裁員”兩個字像把錘子砸在我心上。
“這不可能!”我把文件拍在桌上,“我們剛拿了優秀團隊,業績擺在那兒,憑什麼裁我們?”
“就因為我們成本太高了。”王明陽指著文件上的一行小字,“上麵說我們部門人均成本是其他部門的兩倍還多。”
我氣得渾身發抖。是,我們部門福利是好點,下午茶不斷,團建活動多,可那都是我們自掏腰包——好吧,大部分是部門經費,但那也是我們應得的啊!
“找大老板說理去!”我抬腿就要走。
王明陽攔住我:“沒用的。這通知就是大老板簽發的。”
我愣在原地,感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接下來的幾天,辦公室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的去留,工作完全停滯了。連我最愛的那盆綠蘿,都像是感受到了低氣壓,葉子耷拉著。
總部派來的hr團隊周三進駐,開始逐個談話。第一個被叫去的是老王,回來時臉色慘白。
“怎麼說?”大家圍上去問。
老王搖搖頭:“讓等通知。聽那意思,像我這種老員工,要麼接受調崗去外地,要麼...拿補償走人。”
一片嘩然。老王在公司乾了十幾年,是部門的元老級人物,居然也要被優化?
小林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們這是卸磨殺驢!用完我們就扔!”
我坐在辦公室裡,聽著外麵的議論聲,心裡跟刀絞似的。這些人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從最初的幾個人發展到現在的規模,我們一起熬過夜,一起吃過苦,現在說散就要散了?
不行,我得做點什麼。
我先是去找了大老板,結果連門都沒讓進。秘書說他去國外考察了,要一個月後才回來。
我又去找了幾個相熟的總監,想讓他們幫忙說句話。可平時稱兄道弟的那些人,現在個個躲著我,不是說“這是總部的決定”就是“我也無能為力”。
最讓我心寒的是,連之前力挺我們的張董都避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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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認命吧。”王明陽勸我,“職場就是這樣,起起落落很正常。”
我紅著眼睛瞪他:“你說的輕鬆!這些人怎麼辦?老王怎麼辦?小李才剛買房,每個月要還貸款!小張老婆剛生孩子!”
王明陽不說話了。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留在辦公室,看著牆上掛著的團隊合影,心裡特彆不是滋味。照片上大家笑得那麼開心,誰能想到短短幾個月就物是人非。
我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裡的一個名字——楊雨薇。猶豫再三,還是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背景音很嘈雜。
“陸總監?有事?”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
我把情況簡單說了說,最後忍不住抱怨:“這也太不公平了!我們給公司創造了多少價值,他們說拆就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職場沒有公平,隻有價值。你們的價值,可能已經到頭了。”
我氣得差點把手機扔了:“連你也這麼說?”
“我說的是事實。”她語氣平靜,“公司的每個決定都是基於利益。如果你們不能持續創造價值,被優化是遲早的事。”
我啞口無言。
“不過,”她話鋒一轉,“危機也可能是轉機。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掛了電話,我對著窗外發了很久的呆。楊雨薇的話雖然難聽,但點醒了我。光抱怨沒用,得想辦法破局。
第二天,我召集全員開會。看著底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臉,我深吸一口氣,說:“都打起精神來!還沒到最後一刻呢!”
眾人抬頭看我,眼神裡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他們不是說我們成本高嗎?那我們就證明我們值這個價!”我越說越激動,“從今天起,全員進入戰時狀態!我們要在一個月內,拿出一個讓總部無法拒絕的新項目!”
小林弱弱地問:“陸哥,就一個月?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