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胭脂冷處有餘溫_重生之鹹魚升職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之鹹魚升職記 > 第305章 胭脂冷處有餘溫

第305章 胭脂冷處有餘溫(1 / 2)

空調出風口那點細微的嘶嘶聲像被凍住了,屋子裡靜得嚇人。蘇靈均就站在我麵前一步遠,暖黃的光從側麵打過來,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濃密的陰影,濕漉漉的。剛才砸在我背上那兩滴滾燙的東西,明明應該被空調風吹乾了,可沾過的地方像貼了兩塊烙鐵,火燒火燎的疼。那股子濃得熏人的藥油味夾著她身上獨特的冷香,混在凝滯的空氣裡,聞著頭暈。

她微垂著眼,躲著,不看我。鼻尖還有點紅。燈光在她睫毛尖兒上凝著一點碎光,亮晶晶的。這妖精什麼時候掉過金豆子?哪次不是踩著彆人的血肉往上爬時眼都不眨一下?

“哎,”我喉嚨發緊,聲音自己聽著都生硬,“蘇大小姐…剛才車庫那幾個菜鳥都不夠我熱身的,你這手勁比他們鋼管敲得還狠…真哭了?”後半句帶著點兒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試探,還有那麼一絲絲被那兩滴眼淚燙出來的手足無措。

蘇靈均猛地抬起頭,眼底那點未散儘的水光被一股子更加冰涼的銳利硬生生壓了回去,像淬了火的寒刀:“眼睛被藥油熏了。廢話那麼多!”她語氣生硬得硌人,那點殘留的紅瞬間被她自己逼成了煞氣。她不再看我,目光筆直地越過我的肩膀,落在我身後那堵冷冰冰的牆上,仿佛那裡才是她說話的物件兒。“轉過去!剩下半瓶藥油彆糟蹋!”她幾乎是命令著,手指已經不由分說地搭上了我的胳膊肘——那片被飛濺碎片劃出幾道紅絲、火辣辣刺痛的地方,冰涼的手指觸到痛處,激得我一縮。她順勢發力,強硬地推著我側過身去,力道大得差點把我直接按回沙發裡。

後背重新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也暴露在她帶著氣性的手指下。溫熱的掌心裹著冰涼的藥油,再次按上那片青紫猙獰的肩胛。這一次的揉按,帶上了明顯的、賭氣似的狠勁!比剛才更痛!每一下都像用砂紙在骨頭上反複摩擦!我咬牙死扛,喉頭滾動,把悶哼死死壓下去。這姑奶奶,手是借的,不用還的?!

就在我快把牙根咬碎,後背的痛楚幾乎要衝破忍耐極限的時候,那帶著血腥氣的蠻力卻意外地、極其突兀地鬆懈了。那股狠勁兒像潮水一樣褪去,隻剩下帶著藥油微辣的溫熱掌心,輕輕地覆蓋在肌肉痙攣抽痛的傷處,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指尖有點微微地發涼。那感覺…竟有幾分像疲憊至極後的安撫。

“那些人的路數,像是衝著你來的,”蘇靈均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貼著我的耳際輪廓,輕得像歎息,吐息掃過我耳廓邊緣沒擦淨的血痂,帶起一陣細微的酥麻癢意。“麵包車沒掛牌,動手下死手,就是奔著讓你消失去的。你最近…得罪誰了?”最後一個字帶著點鉤子似的尾音,輕輕落在我的後頸上。

還能有誰?錢東來那張油膩膩的胖臉浮現在眼前。剛在會議室用備用金的老底扇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差點把他氣抽過去。這才隔了幾個鐘頭?報複就來了?而且狠到這種地步…買凶殺人?老錢雖然貪、蠢、小心眼,膽子還沒肥到這種程度吧?除非…他背後還有人?新仇加舊恨?

腦子裡那根筋猛地繃緊,扯得後背撞出來的傷處一陣尖銳的刺痛。“嘶…”我倒吸口涼氣,剛有點軟化的肌肉瞬間又繃成了石塊。身後貼著的藥油溫熱掌心也跟著一僵。

“活該。”蘇靈均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下了結論,那點微不可察的柔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手指毫不留情地在我後腰另一塊碗口大的淤青上屈指一彈!“錢胖子的爪子沒這麼長。你這人,惹禍的能耐比賺錢可大多了。”那一彈的力道控製得極其刁鑽,沒真往死裡按傷處,卻剛好彈在淤青邊緣最敏感的位置,又酸又麻又痛的詭異觸感順著脊梁骨嗖一下竄上天靈蓋,激得我頭皮發麻,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姑奶奶!彆彈!那是腰子!”我差點從沙發沿上竄起來。

“腰子沒事,怕彈壞你狗腦子。”她語氣涼薄,總算收回了那隻凶器般的手指。她轉身,拎起那個幾乎萬能的小藥箱,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腳步聲幾近於無地飄向浴室方向,隻留下一句不鹹不淡的:“浴室水龍頭右邊那瓶沐浴露,彆打翻,夠你洗三遍皮。”哢噠一聲,浴室磨砂玻璃門在她身後輕輕帶上,緊接著是清脆的反鎖落扣聲。

門一關,隻剩下玻璃透出的暖融融的光暈,映出個模糊、晃動的曼妙剪影。水龍頭被擰開的嘩嘩聲很快填滿了這突然空寂下來的空間,還有隱約的…擤鼻子的聲音?極其細微,很快就被流水聲蓋過。

我看著那扇隔著光和水的門,後背一片狼藉的藥油在燈光下泛著濕滑膩人的光澤,肩胛骨被蹂躪過的地方還在突突地跳著痛,耳畔似乎還殘留著她最後那句帶點鼻音的尾音。空氣裡濃烈的中藥味混雜著浴室逸散出的水汽和某種不知名的、甜暖的洗護用品香氣,混沌難辨。胃裡空得難受,像被砂紙磨了一晚上,連帶著全身骨頭縫裡的痛楚都更加清晰起來。客廳茶幾上躺著我那件被汗水血水塵汙糟蹋得不成樣子的黑襯衫,像具丟盔棄甲的屍體。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我吐出一口帶著藥味和血腥氣的濁氣,認命地朝浴室磨砂玻璃門投去複雜的一瞥,然後拖著快散架的身體挪向臥室區域。這女人反鎖的速度,防我跟防賊似的。

意識沉進黑暗沒多久,就被一個黏糊濕冷的東西死死纏住了腳踝。低頭一看,是那條在項目上跟我死磕了仨月、最後被我用備用金砸進泥裡的黑心泥鰍!淤泥裹著滑膩冰冷的鱗片,它猛地昂頭,布滿利齒的嘴裡竟然叼著蘇靈均那根銀簪子!簪尖在渾濁的水裡閃著陰寒的光,直直朝我咽喉紮來!窒息感瞬間扼緊了氣管!

“操!”心臟被猛地攥緊,血液瞬間衝上頭頂,我一個激靈彈坐起來!冷汗刷一下浸透了後背剛貼上乾淨t恤的布料,粘膩一片。臥室裡隻有電子時鐘暗幽幽的藍光和空調單調的氣流聲。被掀落的薄毯一半掉在地毯上,一半還搭在腿上。

咚咚咚!

敲門聲不輕不重,恰好把我從噩夢的餘悸裡拽出來。

“林修。”蘇靈均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種清早特有的、微涼的冷靜,“收拾好自己。公司有東西要你簽。”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仿佛昨夜車庫的血光、套房的眼淚、後背上那些還隱隱作痛的青紫都隻是一場我喝斷片後臆想出來的光怪陸離。

拉開臥室門,蘇靈均已經全副武裝站在客廳中央,仿佛連頭發絲都重新梳理過銳利的鋒芒。一身冷灰色的小香風西裝套裙襯得她腰腿細得有點瘮人,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臉頰邊連根雜毛都看不見。素麵朝天,但那雙眼睛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彆說水痕,連一絲波瀾的陰影都沒有。

茶幾上,我昨夜那件慘不忍睹的戰損版黑襯衫…竟然被洗淨熨燙過?!疊得整整齊齊地放著,上麵壓著那條深色領帶——也是我慣用,差點在搏鬥裡被鋼管扯斷的那條。洗得挺乾淨,熨得倍兒挺。旁邊居然還擱著一套嶄新的男式內衣褲,外包裝袋都沒拆,低調的純黑色。

我的目光從襯衫領口移到了蘇靈均那雙指骨分明、保養得能去拍護手霜廣告的手上。再聯想到昨天她開鎖那利索勁兒……我吸了口帶點涼意的空氣。

“手藝不錯啊蘇總,”我走過去拿起襯衫,抖開,領口袖口光潔如新,一點血跡油汙都看不見了,“洗衣費從項目備用金裡扣給你?”

蘇靈均連眼皮都懶得抬,彎腰拿起她那個比變形金剛還玄乎的小手包:“林總監再磨蹭十分鐘,我就當你棄權處理那份文件。”她徑直走向玄關,高跟踩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響,背影線條挺得像把出鞘的匕首。

我低頭看了看手裡帶著洗滌劑清香和溫熱熨燙餘溫的襯衫,又看了看旁邊那套嶄新的內褲。行吧。動作麻利地換好,質地很舒服,尺寸也恰好。最後拽上那件乾淨襯衫,布料貼在還殘留著藥油灼感和淤傷的身體上,帶來一絲異樣的束縛感。

電梯一路下行。蘇靈均站在靠裡的位置,安靜地看著跳躍的樓層數字,側臉冷硬得像尊藝術品。電梯廂的鏡麵把她從頭到腳映射進去,冰冷的光滑表麵襯得她格外不近人情。我靠著冰冷的廂壁,剛係上的領口還有點緊,勒著喉結。

“昨天……”我想找個話頭。

鏡麵裡,她的目光冷冷地掃過我脖頸的位置,沒等我說完就截斷:“林總監覺得,老孫那把備用金的鑰匙,昨天用完還能當護身符嗎?”她語速平穩,話卻像淬了毒的針。

我心下一凜。昨天那場絕地反擊,撕破臉的同時,也徹底耗光了老孫那條線上最後一絲人情。那個油膩膩的笑麵虎吃了這麼大一個癟,絕對憋著後招,這可比錢東來難纏得多。

“鑰匙?”我調整了一下領帶結,讓它不那麼勒人,“用完扔了唄。還能給錢胖子當牙簽使?”

蘇靈均極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幾乎看不見弧度,鏡片後的眼神卻銳利了幾分:“希望林總監的牙夠硬,彆被那根‘牙簽’給撬斷了。”

電梯門“叮”一聲滑開,車庫特有的陰涼混著淡淡機油味撲麵而來。她的車就停在門口幾步遠的地方,流線型的車身在冷白燈光下閃著一層金屬冷光。

君悅酒店旋轉門一出來,外麵那種屬於普通工作日清晨的、亂糟糟又充滿生機的喧囂就兜頭澆了下來。汽車喇叭聲、早點攤上的吆喝、公交車刹車的放氣聲…空氣有點涼,吸一口還帶著隔夜塵土的潮氣,徹底吹散了套房裡那點封閉的、夾雜著藥味和沐浴露香氣的曖昧。

她那輛跑車混在早高峰的烏龜群裡,憋憋屈屈地挪動著。蘇靈均單手搭著方向盤,纖長的手指偶爾不耐煩地輕敲一下,另一隻手肘擱在車窗框上,支著頭,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能看見線條冷硬的下頜線。路旁賣煎餅果子的三輪車囂張地擠占了小半個非機動車道,油炸麵皮的焦香和濃鬱的醬料味肆無忌憚地飄進來。

“右轉!前麵那路口右轉!”後麵一輛小麵包瘋狂地按著喇叭,司機把半個腦袋伸出車窗,用我老家的方言破口大罵,“開跑車了不起啊?擠在這兒生崽呢?!前頭綠燈了傻等著下蛋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蘇靈均連頭都懶得偏一下,墨鏡後的視線似乎在前方路口那個漫長的紅燈數字上停留了一瞬。她指尖無意識地撚了撚車窗玻璃的邊緣。

“想說什麼?”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被外麵喇叭聲蓋掉了一半。

“嗯?”我一愣,側過頭。隻能看見她墨鏡片邊緣一點自己模糊的倒影。

“從上車,你就在後視鏡裡瞄了三次我方向盤,又偷偷瞟了四次我手。想看昨天車庫那根簪子?”她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沒了。”

我一噎。這女人後腦勺長眼睛了?

“蘇總誤會,”我把靠背稍微調低一點,放鬆被安全帶勒著的後肩淤傷處,“純欣賞您這車技。早高峰的車流,在您方向盤下溫順得像群綿羊。”

蘇靈均嘴角似乎彎了一下,又似乎沒有。她沒接話,隻是在前車終於啟動的瞬間,引擎一聲低吼,車子猛地竄了出去,把我牢牢按在椅背上。動作乾淨利落得帶著點兒脾氣。她腳上那雙尖細的高跟抵在油門踏板上,腳踝在窄窄的裙擺邊緣若隱若現,皮膚白得晃眼。

車子滑進寫字樓地下車庫入口的斜坡,我立刻掏出手機。屏幕剛亮,大飛的電話就轟進來了,震得我手心發麻。

“喂!老大!在哪呢?事兒不好!”大飛那頭氣喘籲籲,背景音是辦公樓電梯前常有的那種壓抑的嗡嗡說話聲,但夾雜著一種異樣的騷動,“那個戴眼鏡的姓崔的!審計部那個活閻王!一大早帶了幾個鐵麵神殺過來了!抱著個大紙箱子直接進了你辦公室!門鎖都被他用什麼特殊工具給撬開了!媽的跟鬼子進村一樣!”

我心裡咯噔一聲。姓崔的?審計部的崔閻王?這人向來隻查彆人,是公司裡一股獨立於各山頭的“暗流”,屬於核彈級彆,輕易不動,動了就是死一片那種。他跑我辦公室撬鎖?

“撬我鎖?”我聲音沉下去,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理由?”

“說是突擊審計!抽檢!”大飛的聲音隔著聽筒都能感覺到他急得跳腳,“還他媽帶了個保安在門口守著呢!那架勢!現在怎麼辦?”

“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躁怒,“盯緊,我五分鐘就到。另外……”我眼角餘光掃過旁邊安靜泊車的蘇靈均,她似乎聽到了話筒裡的動靜,指尖在方向盤上頓了一下。“昨天讓你盯車庫出口那輛沒牌的麵包,有消息沒?”

“怪就怪在這兒!飛了!”大飛的聲音透著焦躁和疑惑,“昨晚兄弟們幾個出口都看了錄像,那破車撞出去後沒上大路,在側街一個監控死角拐進去,然後…就像他媽憑空蒸發了一樣!再沒出來!”

憑空蒸發?

一絲極其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慢慢爬上來。車子穩穩停在我專屬車位上。蘇靈均熄了火,車庫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空調最後一點微弱的送風聲。

“蘇總,”我解開安全帶,聲音儘量放平,側頭看向她,“審計部那活閻王大清早來撬我門鎖,說是突擊抽檢。”

蘇靈均正對著後視鏡整理鬢邊一絲不存在的碎發,聞言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好像我說的是今天天氣不錯。“林總監該補補公司法了。”她推開車門,高跟鞋穩穩落在水泥地上,“審計有權查任何他們認為可疑的地方。”她下車,拎包,動作流暢得像提前演練過無數次。

可疑?我心裡冷笑。昨天剛砸了錢胖子場子,當眾打了他和他背後人的臉,順便在車庫跟人血拚了一場。前腳剛踏出君悅的門,後腳審計閻王就來撬我抽屜?這效率,夠高的。

“蘇總覺得我這‘可疑’程度夠吃幾年牢飯?”我跟上去,和她並肩走向電梯間,後肩肌肉繃緊牽扯著淤傷隱隱作痛。

電梯門光亮的金屬倒映著我們倆的影像。蘇靈均按下樓層鍵,看著跳動的數字,唇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抹弧度,冰冷又玩味:“那就看林總監抽屜裡鎖著的,到底是幾斤幾兩的真金白銀了。”她頓了頓,補充道,“也看,誰想讓你吃這口飯。”

“叮——”

頂樓專屬電梯門緩緩打開,沉悶又輕微的一聲,卻像砸在緊繃的弦上。

財務中心這片開放辦公區域今天靜得嚇人。平日裡劈裡啪啦敲鍵盤的、接電話談合同的、抱著報表飛奔的…全啞火了。幾十號人,坐著的站著的,全都跟按了暫停鍵似的,脖子僵硬地朝著一個方向擰——我那間全玻璃幕牆的總監辦公室門口。

門敞開著,平日總是習慣虛掩的門鎖舌被暴力撐壞的痕跡清晰可見,金屬扭曲著,像在無聲控訴。

門口杵著倆人,一站一靠。

靠門框那個,是保安部新提起來的壯漢,肌肉把保安製服撐得鼓鼓囊囊,臉上繃得緊緊的,眼神卻有點兒飄,不敢跟任何人對視。

站著那個,活脫脫一個剛從檔案盒裡爬出來的老照片標本。深藍的滌綸中山裝洗得發白,袖口磨起了毛邊,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著三七分,抹了過量的頭油,在頂燈光下泛著一層廉價的、油膩膩的烏光。腋下夾著一個磨損了邊角的老式牛皮公文包。臉呢?乾瘦,黃皮,顴骨高凸,一副金絲框眼鏡架在鼻梁上,鏡片厚得跟瓶底似的,反著白光,遮住了眼神,隻留下兩邊深深的法令紋向下耷拉著,活像刻刀劃出來的溝壑。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樟腦球、舊紙張和死氣沉沉混雜的氣息。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審計部活閻王手下那頭號瘋狗——周扒皮!姓周,具體叫啥根本沒人記得,大夥兒私下都喊他“周扒皮”,指他查起賬來那副恨不得把人活剝下一層皮還要榨油水兒的勁頭。這瘋子怎麼會在這兒?!

我心裡頭那股不祥的預感跟加了酵母似的瘋漲。強壓著情緒,麵無表情地徑直往裡走。敞開的辦公室裡,比外麵更慘。文件櫃、抽屜全開著,鎖頭一看就是被什麼特殊工具捅開的。原本碼得還算整齊的項目檔案袋被胡拉亂扯地攤了一桌子一地,幾頁關鍵報表孤零零地飄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風暴中心站著一個穿著半舊灰色夾克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背對著門口,微微佝僂著,手肘處磨出的線頭清晰可見。他正低著頭,極其仔細地翻閱著桌上攤開的一疊紙頁,那專注勁兒,像是在把玩什麼價值連城的古董。

不用看臉。

整個財務中心,不,整個公司,能把一套灰色滌綸夾克穿出“此衣一出,六畜不安”這種瘟神氣場的人,隻此一位。

審計部活閻王——崔閻王!崔明遠!

他身後半步,畢恭畢敬地站著一個同樣打扮一絲不苟的年輕小審計員,手裡端著個硬殼文件夾,隨時準備遞筆遞材料那種。

辦公室角落那排豪華的真皮沙發上,還歪著一個!翹著二郎腿,腳尖還一下下悠閒地點著,手裡端著崔閻王待客專用的紫砂茶杯,慢悠悠啜著茶。一套剪裁合身的藏青色條紋西裝,油光水滑的頭發往後梳得一絲不亂——孫德財!老孫!昨天被我在董事會會議室狠狠捅了一刀的那隻老狐狸!他居然在這兒?還端著崔閻王的茶?!

辦公室裡外所有的空氣都凝滯了。

我深吸一口氣,抬腳走進一片狼藉。

腳踩上那份飄落的項目進度簡報,紙張在軟底鞋下發出細微的呻吟。

“崔主任,”我的聲音在死寂中響起,像一塊冰砸在地板上,“撬門撬鎖,挺忙啊?”

辦公室內外所有豎著的耳朵都抖了抖。站門口當門神的周扒皮眼珠在厚厚的鏡片後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老孫,喝茶的動作都沒停頓,眼皮都沒抬一下。嘴角向上牽扯了一下,似乎想笑,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風暴中心的崔閻王,那佝僂的背影緩緩地、緩緩地轉了過來。

那張臉…平平無奇。扔人堆裡找不見那種。但那雙眼睛!鏡片後那雙眼睛看過來,像兩枚剛從福爾馬林裡撈出來的死人眼珠子!沒有情緒,沒有波動,蒙著一層無機質的灰翳。看你的感覺,不像看人,倒像在打量一件等待開膛檢驗的生肉。

他沒說話,隻是抬起一隻骨節粗大、帶著明顯老繭的手,慢慢地、非常慢地,摘下了鼻梁上那副厚重的眼鏡。沒了鏡片的反光,那雙死魚眼徹底暴露出來。渾濁,空漠,直勾勾地盯著我。空氣壓力陡增。

“林總監,”崔明遠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語速慢得讓人抓狂,每個字都像用小銼刀在水泥地上磨出來的,“項目備用金的調度申請表……”他那死魚眼稍微偏移了一點點焦距,渾濁的目光落到我身後門口站著的人身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什麼,“附議文件,在你提交的第九版書麵報告裡,沒有歸檔記錄。”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臉上,語調平得像念訃告。“我們審計,是來落實程序的。”

最後五個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又慢又沉。

落實程序!?

我心臟猛地一縮,渾身的血好像瞬間凍住,後背剛被按揉過的淤傷炸起一片冰錐似的寒意!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到極限!

那玩意兒根本不存在!

昨天董事會那份所謂的“附議文件”,是我情急之下為了堵錢胖子嘴硬造的!走程序根本來不及!那份所謂電子版pdf,也是我找大飛臨時用ps扒拉出來的樣板貨!真正的、需要所有流程簽章的紙質版附議文件?根本沒生出來!崔閻王這尊瘟神怎麼可能知道?!除非…昨天那份臨時偽造的pdf被內部審計的節點捕捉到了掃描上傳?還是…有人舉報?!

我後背瞬間被冷汗打濕!昨天在董事會議室當著那幾個老狐狸的麵,我是用手機臨時點開的pdf!那份偽造文件根本不可能進入公司正式文檔係統!連打印件都沒有!崔閻王怎麼會張口就是“附議文件沒有歸檔記錄”?!

目光下意識地、近乎不受控製地掃向沙發——老孫!

他剛放下茶杯,杯底落在紫檀木小幾上,發出輕微一聲“哢”。他抬眼,迎上我的目光,那張油光水滑的臉上,那雙細長的眼睛裡第一次清清楚楚、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種東西——貓捉到老鼠後,爪子還沒按下去那一刻的、純粹的惡意玩弄!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膠著。空氣裡的灰塵顆粒在頂燈的光柱裡旋轉、沉浮。崔明遠那雙死魚眼鎖著我,乾裂的嘴唇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老孫那點赤裸裸的得意,像塗滿油脂的爬行動物,無聲地粘膩過來。門外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微弱下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我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牙根深深嵌進口腔內壁的軟肉裡,一絲腥鹹在舌尖蔓延開。

“崔主任……”我剛開口。

“沒有?”

一個清冷悅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的聲音,突兀地從門口傳了進來。

所有人都是一怔!刷!

崔明遠那雙死魚眼猛地轉向門口!

老孫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瞬間僵住!

周扒皮條件反射地站直了,腋下夾的公文包差點掉下去!

門口當門神那肌肉保安也下意識地側身讓開一點!

蘇靈均就那麼倚著被撞壞的門框,一隻手臂自然垂落,另一隻手裡拿著個亮橙色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文件夾,像剛從時尚雜誌上剪下來的道具。她那身冷灰小西裝在滿室沉悶裡亮得紮眼。漂亮的柳葉眉微微蹙著,帶著點被打擾了工作思路的天然困惑,目光卻精準地落在我身上,唇瓣微啟,吐字清晰:

“林總監昨天下午開完會,就把那份附議原文件給我發過目了呀。我這兒打印裝訂好的還熱乎呢,”她用那文件夾輕輕敲了敲掌心,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像是才注意到滿室的狼藉和神色各異的眾人,目光掃過崔閻王和老孫,最後落回崔閻王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上,“怎麼,公司現在的突擊審計,新流程改由業務副總代為轉交了?蘇總在那邊閒著沒事乾了?”她尾音輕輕上挑,那點天然的、帶著點壓迫感的嘲諷呼之欲出。

死寂。

徹徹底底的死寂。

連空調送風聲都停了。

崔明遠那張僵屍臉第一次有了明顯的裂紋。灰翳下麵的死魚眼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視線從那亮橙色的文件夾上挪開,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在蘇靈均臉上。

老孫手裡的紫砂杯蓋子“啪嗒”一聲輕響,放回杯口時沒放穩,杯蓋在杯口晃了一圈才穩住。他飛快地垂下了眼,盯著地毯上某處汙漬,仿佛要看出朵花來。

我繃緊的後背肌肉一陣發酸,但胸腔裡那塊被瞬間凍住的堅冰裂開了第一道縫隙。


最新小说: 邊軍:從村民開始逐鹿天下 開局滿級,我在西遊拯救女妖 道骨仙鋒謫世錄 開局核聚變詞條,聖女要吸乾我? 狩獵者問天 煉丹成聖:開局抽到絕世仙鼎 藏鏡 這個贅婿太猛了! 頂級魅魔連呼吸都是勾引 重生1988,我在蘇聯當倒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