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捏著那封燙金信函的手指不自覺地使了點勁兒,蠟印上蛇形的紋路咯得他掌心怪疼的。
他瞅著管家走遠的背影,穀倉那兒傳來埃默裡拿短棍敲木柱“篤篤”的聲響,一下子就想起去年在哈羅公學的時候,埃默裡也是這麼用短棍挑著給他遞紙條的。
那回是讓他去偷校長的雪茄呢,可這次……
“少爺。”院外傳來車夫老約翰的聲音,黑馬打了個響鼻,車輪碾過碎石子發出輕微的響聲,“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喬治把信往內袋裡塞的時候,指尖碰到了差分機表盤的銅蓋。
de這時候,他腦子裡突然就冒出康羅伊男爵之前得知女王的多次召見,就對他的叮囑,其中那句“彆信王座上的溫度”就像突然炸響的驚雷一樣在耳邊轟鳴。
他咽了下口水,最後還是抬腿上了馬車。
喬治坐在馬車裡,心裡沉甸甸的,一直在回想剛剛在白金漢宮和女王的對話。
馬車往前走,窗外的景色慢慢就從白金漢宮那種奢華的樣子變成了伯克郡的田園風光。
白金漢宮的會客廳啊,感覺比記憶裡還要冷呢。
喬治踩在猩紅色的地毯上的時候,能聽到自己的靴跟敲在大理石上的回聲,穹頂的水晶燈在他頭頂碎成了無數的光斑,就像撒了一把碎冰似的。
維多利亞坐在那把鑲金的橡木椅子上呢,她的裙擺就像黑天鵝絨攪成的漩渦一樣。
她一抬眼啊,喬治一下子就想起前世在動物園裡見過的母豹了,那母豹雖然是臥著的,可爪子尖兒一直緊緊地摳進泥土裡呢。
“坐下。”女王的聲音就跟浸在冰水裡的銀勺子似的,“喝杯茶不?錫蘭產的,新到貨。”
喬治站在那兒沒動。
他瞧見她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少了一顆珠子,原本第三顆珠子的地方空著,能看到下麵淡青色的血管,看來王宮裡又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事情。
“您叫我來肯定不是為了喝茶這麼簡單的事兒。”
維多利亞笑了笑,手指尖在桌上攤開的地圖上敲了敲。
倫敦東區被紅筆重重地圈了七道呢,那墨水在“白教堂區”那塊兒都暈開了,看起來就像一塊凝固的血似的。
“貧民區的陰溝裡頭啊,長出毒蘑菇了。”她的指甲在地圖上劃拉著,“勞福德那幫人在挖地道呢,從聖瑪麗教堂的地窖一直挖到碼頭倉庫。他們還往牆縫裡塗血,在下水道裡養蟾蜍——”她突然就停住了,目光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剜過來,“知道為啥選滿月的晚上不?”
喬治的後脖頸子感覺涼颼颼的。
他就想起差分機水晶球裡震動的那些金屬碎片了,還想起月光爬上祭壇的時候那些奇奇怪怪的紋路。
“因為月潮會讓邪神的感知變得更強。”
“挺聰明啊。”維多利亞輕輕扯了扯袖口那帶蕾絲的地方,腕間一道新傷就露了出來。
那暗紅色的血痂呀,就跟條小蛇似的,女王的新傷肯定伴隨著無數的血腥清洗。
她說道:“三天前呢,我派出去的密探在碼頭瞅見他們在搬箱子。那箱子是檀香木做的,還釘著銀釘子呢。”說到這兒,她聲音突然就低了下去,“箱子裡……裝的是嬰兒的骸骨。”
喬治一聽,太陽穴就突突地跳起來了。
他一下子就想起莉莉安胸針裡的那張照片,照片上是個紮著蝴蝶結的金發小女孩。
他就問:“您想讓我做啥呢?”
“阻止那個儀式。”維多利亞突然站了起來,她的裙子下擺掃過喬治的膝蓋。
“現在不光是你們幾個小孩子在關注這件事情,軍方的人已經在盯著聖殿騎士團的宅子了,警察局的老福勒也帶著便衣混進了東區的酒館。可是……”她伸出手緊緊扣住喬治的手腕,那力氣大得讓喬治都吃了一驚,“他們現在進不了地窖。那些地道裡的機關啊,隻有你們康羅伊家的人才能破解。”
喬治就直直地盯著她眼角的細紋。
這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女人啊,是擁有大英帝國至高權力的女人呢,現在卻用這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就問:“您咋知道的呢?”
“因為你父親。”維多利亞鬆開手,轉身朝著窗外的玫瑰園望去。
“他托人給我送了封信。”她側過臉的時候,喬治看到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陰影,“他說,康羅伊家的血脈裡,流淌著能讓邪神心跳的血。”
回來的時候,馬車拉著暮色緩緩前行。
喬治掏出懷表,懷表的玻璃蓋裡麵貼著一張發黃的紙條,是他爸爸寫的字:“彆讓他們用你的血喂王座。”
他把紙條按在胸口,看到車窗外伯克郡的莊園已經離得很近了——煙囪裡冒著炊煙,廚房的燈亮著,埃默裡的黑馬拴在老橡樹上,馬蹄鐵在夕陽的映照下閃著微弱的光。
時間過的很快,儀式前一天夜晚的時候,他的靈感頭一回在夢境世界撞上了邪神。
在那無邊無際的夢境裡頭,邪神的身子巨大得不得了,就像宇宙裡的一片粉紅色花瓣海洋似的伸展開來,祂的前進方向很顯然是衝著太陽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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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個勁兒地收縮,每收縮一下,就把周圍數十個星係的恒星火焰吸進去又吐出來,那場麵可太壯觀了,讓人看了直咋舌。
喬治的神誌開始被這種壯觀的景象給弄迷糊了,他感覺自己都快要陷到這個奇妙的場景裡去了,人類真的不能直視神隻,san值會拚命的掉,喬治感覺自己今天會徹底死在這裡。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腦袋裡的魔金差分機一下子起作用了,變形成一個黃金色的籠子把他的心智給罩住了,無數金色的符文環繞著喬治的靈體,讓他一下子就冷靜下來。